夜色已深。
十三娘从陈乞安房内出来后并没有去书生的房间,而是换了一身衣裳才出来。
如此穿着打扮,这辈子她是第二次,第一次,还是在她和书生成亲的时候。
十三娘蹑手蹑脚来到陈晓生门外,却不料刚走了几步,就听里面一声清叹。
“进来。”
十三娘听见书生的话,倒也干脆,光明正大开门走了进去。
陈晓生坐在书桌前端详着霜叶红,仿佛在看一位老友。他一抬头,就看见穿着打扮妩媚动人,勾人心魄的十三娘,不由得吃惊道:“……你这是怎么了?十三?”
十三娘摇了摇头,没有回答书生的问题。她轻声道:“赵龙阳我找到了。”
陈晓生转过身去,沉吟道:“什么条件?”
十三娘上前,娇躯紧靠在书生背后,道:“他说,只要我杀了细雨医仙苏红嫣,他就能治好你。”
哪知。
陈晓生一听这话,当即面色一垮,冷哼一声:“细雨医仙苏红嫣?这赵龙阳当真是高大的胃口!既然如此,那便让他去杀吧,我们看戏。不去了!”
十三不过刚刚步入楼台境,又怎么可能在流殊剑阁杀了他们现任的剑阁女主人?
一身楼台境修为罢了,没了这修为。
他陈晓生便不是陈晓生了?
笑话!
十三娘从陈晓生背后环抱着他,紧贴着书生并不宽广的后背,柔声道:“我说过,我一定会让你痊愈的。”
她顿了顿继续道:“这么多年了,我一直都相信你,相信你可以在有危机的时候保护我,所以,也像我相信你一样相信我,好吗,书生……”
陈晓生还要说些什么,刚一转身却突兀看见烛火之下,那一张笑得倾国倾城的脸。
紧身素白袍袖上衣,下罩丹青烟纱散花裙,腰间用银丝软烟罗系成一个大大的蝴蝶结,鬓发低垂斜插着紫竹玉簪。
十三娘没有戴面具,胜雪的肌肤之上,精致的五官却不显张扬,便如昙花,神秘,又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惑人的幽香。眸如秋水,剔透至极。
修长玉颈之下,一片sū_xiōng如凝脂白玉半遮半掩,素腰一裹,竟不盈一握。
看到十三娘如此打扮,陈晓生哪里可能不知道这丫头在想些什么。
但千言万语在喉头滚上一圈,最后却只剩下一句话。
“早些回来。”
烛火拖曳着两人亲吻的影子。
滚向床头。
……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睡意朦胧中睁眼,陈晓生就看到了已经在一旁洗漱的十三娘。
十三娘刚洗完脸,那仿若出水芙蓉般的俊俏脸庞透着一股水灵。她眉眼含笑,道:“起来啦。”
陈晓生半撑着起身,在十三娘的服侍之下穿衣洗漱。
待陈晓生洗漱完毕,十三娘坐在椅子上,背对着陈晓生,任由陈晓生为她梳头。
散发着檀香的木梳划过头皮,似乎还残留着书生的味道。
两人沉默着,一句话也没有。
待到那一头青丝挽成垂髻,陈晓生从桌上拿过紫竹玉簪,斜斜插在秀发中。
淡紫色的玉簪散发着荧荧光亮,温润若水。
玉簪配美人,当真是绝配!
思及此处,陈晓生不由得笑出了声。
十三娘扭头,竟罕见的看见书生那寒潭般平静的眸子中,泛起的点点星光,摄人心魂。
十三娘翻了个白眼脸色微红,娇嗔道:“看什么看,都老夫老妻了,还没看够?”
陈晓生俯身,在那朱唇上浅浅一酌,笑道:“看够?怎么可能看得够?石榴裙下死,做鬼也fēng_liú,这可是古人说的。”
十三娘目光微敛,笑道:“那,若此去不回?”
陈晓生面色一肃,将十三娘娇躯紧紧揽在怀中,道:“若你有何两样,我定当血洗天下!让这普天之下,开满落樱!随后再为你守墓三十载!自刎于坟前!以奠亡妻!”
十三娘目光迷离,似乎真的想到了书生自刎坟前的惨状,赶忙慌乱的堵住书生的嘴,险些落下泪来:“若不回,便不回,别惦记着我,更莫要去做那等傻事。”
陈晓生将头埋在十三娘玉颈间,细嗅着那阵阵馨香,笑道:“三十年前,大汉周幽王,烽火台前戏诸侯,只为博得美人一笑。三十年后,我北嬴陈晓生,如何比不得那周幽王?”
十三娘笑了。她定定的看了一眼书生,道:“我该走了。”
陈晓生紧了紧抱着十三娘的手,问道:“怕么?”
十三娘笑着点头道:“怕啊……”
陈晓生摇头,道:”怕,就不要去了。不去,便不会有危险。”
十三娘摇了摇头,道:“怕是怕,但我更怕我家相公没了那一身修为。无那一身楼台修为,你便不是江湖人中龙凤,也不再是添香公子陈晓生。”
“可我还是你相公,书生陈晓生,不是吗?”
十三娘起身,对着陈晓生盈盈一礼,道:“为了成就一人之意,却毁了邦国大业,委实不妥。先生三思。”
陈晓生错愕的看着十三娘,仿佛明白了什么。
他平淡道:“你,知道了?”
十三娘点了点头。
陈晓生转过身去,心中苦涩难言。
“那便去吧。”
“把霜叶红带上。”
“若你回来,天涯海角,我也陪你去。”
“若一去不回,陈晓生定叫那普天之下,落樱缤纷!”
十三娘拔起霜叶红,对着陈晓生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