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蓁亭里石化的众人来不及回过神来。
栾华给自己倒了酒,缓缓饮下。
许是夜风微凉,姬轻城哆嗦之下一个不留神,“月亮”落在地上,骨碌碌地一下子滚出亭子。
她大惊失色:“啊!我的月亮!”
眼看她追了过去正要攀上栏杆,大有随之跃下之势,梅湑亦是大惊失色,急忙飞身上前一把揽住,好不容易稳住,姬轻城却十分不安分地挣扎道:“月亮!月亮掉下去了!”
一阵风起,那夜明珠悠悠浮空,乘风而落,姬轻城连忙抬手,那夜明珠便稳稳落在她手心。失而复得,她张嘴傻笑,活像个拿到糖的孩子,眼中遮不住的喜悦。
梅湑扶额,不知轻城今夜行径是显露了本性还是被酒精影响,她叹了口气:“我送你回去好不好?”
姬轻城侧脸瞧了瞧她,乖巧点头。梅湑总算松了口气。
“不过……”姬轻城又道,梅湑心头一紧,只听她又道,“我要把那些桃花糕都带走!”
“……”
“不可以吗?”
“给她打包。”秦晰吩咐玉清。
姬轻城看过去,嫣然一笑。
眉眼中满溢的欢心,看得秦晰心中一窒,原来人在欢喜时,眼睛竟会如此好看。
接过桃花糕,梅湑将姬轻城背起,请辞之后,脚下一跃便腾空而起。
穿梭于萤火之中,姬轻城心中静了静,忍不住伸出手任指尖在那流萤中穿梭。
“阿湑,我有一个问题,憋了好久好久好久……嗝……好久了……”
梅湑回头看了她一眼:“什么问题?”
“我……为什么叫姬轻城啊?”她搂着梅湑的脖子,将头贴在她的背上,一如无数个奄奄一息的夜晚,阿湑都是这般背着自己,上蹿下跳,生怕一个不动弹,她就真的沉沉睡去,再也醒不过来。
不同以往的是,今夜阿湑的背,很稳,很踏实。
“……”
“很轻的城池吗?可但凡是座城池,怎么会轻呢?嗯……还是……轻便的城池?”姬轻城嘟着嘴皱着眉,好像真在思考似的。
“……”梅湑无奈了,“这种问题,值得憋着?怪不得你憋出病来。”
这边梅湑背着姬轻城回屋,那边暖蓁亭众人却并未散去。
只是此时笼罩着亭子的是浓浓的尴尬氛围。
众人静默,自姬轻城离去,谁都不再开口,栾华神君与秦晰只自顾自地喝酒,玉清和秦翩若不知该如何打破尴尬,此时坐如针毡,只有银迢,倒吃得比方才还开怀了几分。
“银迢……”秦翩若求助地轻唤银迢。
银迢瞧了她一眼,伸长手欲夹盘中的鸡腿。哪料夹了两下不成,秦翩若刚要替他夹起便见他颇为恼怒地扔下筷子直接上手抓起:“还真别说,你们府上的厨子这鸡腿做的那是相当不错。”
“少吃些。”栾华道。
银迢咬着鸡腿歪头看他道:“嗯?”
“夜里胃又不舒服可别来找我。”
银迢默默又抓了个鸡腿。
栾华摇头笑笑,余光瞥见秦晰,见他正盯着自己便看过去笑道:“你有何不解之惑?”
秦晰一瞬不瞬地看着栾华,开口道“轮回转世、前世今生。”
栾华瞧了他片刻,随即慢悠悠地给自己倒酒,岂料酒杯未满,酒壶却空了。
他轻摇酒壶,确是一滴也出不来后,将那酒壶放在一边,抬手一勾,原本属于姬轻城的那壶酒便落到手中。
再将酒杯斟满,他慢悠悠地将酒壶放下,端起酒杯,也不急着送入口中,只细致地看那清冽的酒水在杯中摇晃,温润的笑意浮在嘴边,他道:“世人轮回,尝尽悲欢,前世若云烟过眼。神却从不轮回,只有今生。你此问是问前世还是今生?问神祇还是世人?”
“前世。”凑巧有只萤火流过,秦晰颤了颤长睫,连带着长睫在脸上投射的小片阴影也颤了颤。
“哦?前世吗?本君可从未有过前世。”栾华笑着,抿了抿酒水。
“她的前世……”秦晰道,“姬轻城的前世,神君可知晓?”
听似问句,秦晰坚定的神情却更像是肯定之语。
“知晓。”
“她身边,是否有我?”秦晰的手隐在袖中微微握起,眸子愈发深幽。
错了,真的错了。
“……”
栾华沉默,却是默认。
晚风拂过,细碎的声响梭梭而起,萤火迎风而动,那风却像是投入水潭的石子,在这萤火潭中惊起层层涟漪,也在亭中众人心中拂过阵阵波澜……
“吧唧……吧唧……”银迢故意发出声响,打破沉静。
“今日吃了多少?”栾华问道。
“不多!”银迢油腻腻的嘴撅起,“小爷长身体呢!”
“哈哈……”栾华伸手朝银迢的脑袋一敲,“你又并非真的垂髫小儿,哪有如此长身体的!”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即便是食物也是有灵气的!”银迢用手臂捂着脑袋不服。
“食物的灵气微乎及微,你即便连吃数年,吃破肚皮也别想能因此得到一丝灵力增长。”栾华倒是真被银迢逗笑,眸中俱是轻快。
“切,就许你吃酒解愁不许我吃肉解馋了?”
“本君何时借酒消愁?”
“刚才那不是?”
“桃花酒许久未喝,本君不过是贪杯罢了!”栾华笑得更为无奈。
“是是是,您是主子,您说的都对!”银迢撇着嘴。
“真不知你与本君,谁才是主子。”
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