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掌控姜止卿的念头一出现,牧锦云就感觉到,他对那具身体,有了一些细微的控制权,手指头能够微微曲起就是最好的证明。
他看到她捧了一束花回来,插在了桌上的花瓶里,接着又拿出香炉,点了凝神的香,香烟袅袅,从那古铜香炉中徐徐升起,烟雾迷蒙间,她的背影宛如隔了一层轻纱,少了浓烈的艳色,多了一丝清冷和优雅。
“你好好养伤,等到恢复差不多了,便随我去破阵。”
“幻境里留下的丹方我破解得差不多了,等得到了前辈认可,再破了阵法,我们便能出去。”
她说到这里的时候声音很清冽,像是冬天里的泉水,带着冰冷,让人下意识地不敢靠近,只道此刻的她,心情不佳。
“出去之后……”声音稍稍停顿,她侧身而坐,挑眉看他,“你会不会卸磨杀驴,对我出手?”
“不会。”姜止卿面无表情地道。
“我可是人人喊杀的魔道妖女。”她轻笑一声时,恰好眨眼,长睫扑扇,羽翼仿佛轻轻落在他心湖底。
姜止卿并没回答,直接闭眼不谈。
而等姜止卿闭目凝神之后,牧锦云小心翼翼地试探着控制身体,他现在是个元神状态?他想象自己就是那只能够寄生的虫子,正在控制姜止卿,想着想着,他就感觉到自己跟姜止卿的联系越来越紧密,他的眼皮跳动,他甚至,眯起了一只眼,手指的曲动也渐渐灵活,最后,他握起了拳头,又缓缓松开,如此反复,心中窃喜蔓延。
……
九极渊八层深处,牧锦云一动不动。
他对灵气的疏导渐渐变慢,然头顶的灵气却并未减少,仍旧不断地涌了过来,大量的灵气聚集在一起,使得周围一片都绿莹莹的,在原本的灰暗之中,那片绿光就显得惨淡又阴森了。
原本瞧着他状态不错,如今,却觉得他浑身都不对劲儿,守着他身边,离得最近的那只凶兽十分着急,它的体积不大,这会儿绕着牧锦云转圈,宛如一只小狗。
小虫子睡着了吗?
它甚至感觉到了一缕不属于小虫子的气息,从那具身体里散发出来,让它直觉不对。
它想赶走甚至毁灭那道气息,可现在,它不能动。
那气息本跟身体是一起的,而小虫子才算是外来者,如今贸然行动,恐怕对小虫子不利,它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突然睡着,是陷入什么梦里边了吗?
它偶尔也会做梦。
梦到大白虫还在的时候,抢好多的肉喂它吃,有时候梦里太高兴了,被吵醒它还不高兴,如今,小虫子也是这样么!
小家伙到底梦到什么了!
它忽地想起来了,之前他昏迷的时候,还喊过一个名字呢!
于是,就见这只凶兽张开嘴嚎了起来,它喊:“苏临安!”
它一开口,其他凶兽也跟着喊,有的能勉强发出这几个音,有的怎么撸舌头都没办法发出这样的音节,只能嗷嗷乱叫,一时间,整个八层充满鬼哭狼嚎,无数凶兽的声音聚在一起,险些把八层的天都给掀翻了。
就连守在八层门口的屠重山都听到了里头的动静。然而离得太远,他也不知道那些凶兽又在嚎什么,只隐隐有些担忧,难不成,凶兽快要镇压不住了?
这事儿,他一个人去都不行。
屠重山依旧将情况向荒主做了汇报,他预感,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秋荒怕是平静不了了。
哎……
牧锦云隐约听到了嘶吼。
领头的,就是靛青的声音。靛青是最黏人的那只虫子,以前黏着大白虫,现在就守着他。
他没给大白虫取过名字。
所以,哪怕它没了之后,他依旧只能喊它大白虫,或许正是因为心中有这么一丝遗憾,牧锦云给这只虫取了名,因为它张开透明的虫翅时,翅膀会出现一点儿淡淡的青色,于是他就叫它靛青了。
他知道靛青在叫他。
就好像一开始的时候,他就知道这是幻境一样。
可取代掉姜止卿的念头犹如疯长的潮水一般,根本无法阻挡,这一刻,他看着不远处坐着的人,异常艰难地站了起来,朝着她的方向走了过去。
“咦,看到我紧张了吗?”
“走路都同手同脚了啊!”
“姜止卿,你是不是傻?”
一连三句话,却让牧锦云愣在原地。
他明明是想取代姜止卿的,可这一刻,在他勉强掌控了身体,听到她喊他姜止卿的时候,一股戾气从心底突兀涌出,让他眉头紧锁,止步不前。
他是想取代姜止卿吗?为何会冒出这样的念头?
明明,听到她嘴里喊出别人的名字,他就格外的不痛快,恨不得将其立刻抹去。
眼前的景色有些扭曲,像是被笼罩在一个气泡之中,忽大忽小,忽明忽暗。
而人,却更加明艳动人,她咯咯笑着站起来,走近他,手指点在他胸口处,“姜止卿,你心跳有点儿快。”一双眼睛顾盼生辉,眼神像钩子一样,紧紧地攥住了他的心脏,却并非单纯的甜蜜和悸动,还有一种难以克制的阴冷。
姜止卿?
不,他希望她口中喊的名字并非姜止卿,而是牧锦云。
从前,他不想被姜止卿取代,不甘心做一具分身。而现在,他也并不想取代姜止卿,是谁在影响他,让他想要取代别人?
不,他不取代别人,任何人,对他来说,都只是一个工具。
就连洛轩,同样如此。
他只是想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