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里充斥了太多的声音和画面,苏临安只觉得脑仁儿疼,耳鸣还头晕,她原本是靠着小绿粗壮的树干休息的,结果现在脸色惨白,眉头紧蹙,一额头的汗。
身上穿的是很普通的衣衫,原来的法宝皮甲被割破了,她现在的衣服也就样式好看点儿,并没别的作用,后背的汗水都能把衣服湿透,隔着布料沾到了背后的大树上。
连身后靠着的树都能沾到汗液,她挂在脖子上紧贴着心口的仙使令更是如此,一块令牌被汗水浸得湿湿的,牌子上都有些细密的水珠,像是快吸收不过来了一样。
九极渊。
洛轩在八层最深处,盘膝而坐。
他周围都是此地最凶悍的凶兽,在他四周趴成了一个圈儿,将他围在了中央,形成了一个牢固的环形屏障。
这里,哪怕是秋荒荒主秋沐歌亲自杀过来,也无法轻易地穿过那层层屏障,找到包围圈中的洛轩,因此,此地的异常,并没有引起八层镇守屠重山的注意。
自从李疯子的家人在里头没讨到任何好处,也没找到李疯子尸骨离开之后,这第八层,就已经没有人进来了,而一直没有出现过的洛轩,大家也都以为他早就死掉。
洛轩父亲名下的那一州之地,如今也已经落入他人手中,没人觉得,他能活着从八层走出来。
事实上,洛轩在初入八层没多久,就已经被血缘虫寄生,随着控制增强,他的元神被一点点蚕食,如今的洛轩,早已变成了另外的人。
他的名字,叫牧锦云。
此刻的牧锦云,在突破天仙境。
寄生在其他人体内,要将他人的肉身实力提升一个大境界,比自己突破还要难,完全算得上是逆天而行。因此,牧锦云现在的状态并不好。
禁地深处的灵气已经都聚集在了他四周,还有无数凶兽排队等着贡献血气,然而,他依旧觉得不够。
他现在的真身仅仅是一只小虫。
偏偏,他要用这小虫来控制肉身突破,这其中难度就不只增加了一倍,宛如蚂蚁撼山。原本,他以为这需要的时间会很长,但最近,那不断朝他元神里涌来的力量越来越多,他对洛轩肉身的控制也越来越熟络,有时候都会产生,这并非寄生,他也不是什么小虫子,这身体就是为他量身准备的一样,也正是如此,他才动了将洛轩实力进阶的念头。
灵气疯狂涌入体内,在经络冲不停地冲撞,带来了巨大的疼痛感,因为元神跟肉身几乎完美契合,这疼痛的每一分,都会完整的施加到他自身身上,小虫子也遭遇了肉身一样的痛苦,若无法突破成功,绝对会爆体而亡。
同样,若是痛得昏迷过去,无法坚持疏导体内灵气,下场亦然。
灵气的不断冲刷,像是一柄大的铁刷子,不断地涮着身上的血肉,而那些血肉,也在自行新生。
肉一遍一遍的锤炼,而骨头,则由原本的白色,一点一点的变成玉色。
血肉不灭,灵骨锻成,这就是为何天仙境实力尤其强大之故,因为他们的身体,跟那些低境界的修士已经完全不同了,轻易难以陨落。
那个天仙境的李疯子,若非是陷入了高阶凶兽的包围,想要击杀他太难。
其实他直接选李疯子的身体要方便得多,只可惜,李疯子长得太丑。
血肉和灵骨的锤炼,对牧锦云来说并非难事。
然天仙境要破境,还跟心境有关,他在默默承受痛苦之时,识海翻腾,眼前的景物也出现了变化。
“姜止卿,你看这边!”
他猛地转过头,就看到河岸边的女子手里握着一支笔,正在纸上作画。
“苏临安。”
她身子还泡在河里,手撑在岸边的青草上,衣袖都卷到了手肘处,那袖口宽大,顺着她举笔的姿势,都能透过宽大的袖口看到里头的一抹春色。
她身前没有画架,画纸却铺在空中,上面已经有了山水竹林,正是他身前美景。
在他转头那一瞬,苏临安终于刷刷落笔,在纸上快速的勾勒出人形,正是他……
不对,正是姜止卿转身回望时的身影。
“哎,你别走啊。”
牧锦云此时并不想走,可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面无表情地走掉,而身后,她唇间一声叹息,叫他心中仿佛巨石压下,沉甸甸的,透不过气一样。
虽是转身走了,神识倒还能看到她。
就见她仍旧笑盈盈地将纸上的画继续画完,好似刚刚那一声叹息不是她发出来的,等画好之后,她又欣赏了一会儿,这才把画卷起来,接着又仰靠在岸边,一动不动地盯着那条清澈的河。
基于对她的了解,牧锦云相信,此刻的她,在欣赏河中自己的倒影。
果不其然,又看到她对着河面撩头发,侧脸,抿唇浅笑,露齿一笑,等等……都是她做惯了的。
正看得有些入神,忽见她一下子钻入水中,他心头一跳,没来由的一阵紧张。
然片刻后,她又从水里钻出来,身披露珠,肌肤如玉,甩一甩长发时,水珠飞溅,在阳光下散发出五彩绚烂的光芒,晃得人都快迷了眼。
此刻的她,野性之中,带着一股至极的诱惑。
他听到她说:“姜止卿,你偷看我?”
“聒噪。”牧锦云听到自己说。
“我并未看你。”他声音很平静,然此刻,牧锦云觉得,他心跳声很大,且心口处痒痒的,明明摆好了调息的手势,却有些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