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氏虽对吴氏态度有所改观,那前夫的儿子,仍旧厌恶万分,总觉他养不熟,要争家产。
于是道:“木丫头,你做的不对!”
言语颇有责怪之意。
张氏得婆婆肯定,有些得意。
苏木白了她一眼,接过丁氏的话,“对或不对,得我爹说了算,娘既带着虎子嫁过来,那虎子便是爹的儿子,是我弟弟,谁也莫想欺他!”
说罢,不再理会,牵虎子入座,又与他倒碗豆浆,轻声细语道:“不怕,只管坐这儿吃!”
虎子委屈巴巴,他虽年纪小,却知晓自己身份与两个姐姐不同。方才众人的话,明白大概,心里有些害怕。
可大姐关怀的眼神,二姐的维护,叫他很踏实,听得二姐道:“甜不甜,可要再加些糖。”
忙点头,豆浆加糖,甜甜香香很好喝。
站一旁默不作声的吴氏眼圈通红,哽咽道:“我去拿”。
早晨的不愉快,并未影响一家人办事的心情。
庭院中摆了四五桌,桌上放着瓜子、糖果和茶碗。
苏大爷坐正中,旁是几个早到的长辈,正热络聊着。有人进门,无论长辈晚辈,皆朝这桌招呼一声,夸赞之词只多不少,苏大爷很有脸面。
苏世泽两兄弟则站在门口迎客,上门赴宴的乡里都带了礼,有送钱的,有送鸡鸭鱼肉、酒食的,还有送对联匾额或镜子炊具等日常生活用品的。
里正田大爷也亲自上门道贺,他比较有特色,送两斤豆腐、豆芽、两条鲤鱼,皆有好事成双之意。豆腐是“都富”,豆芽代表“儿孙满堂”,鲤鱼象征年年有余。
到底是读书人,送个礼都寓意颇深。
丁氏带着两个媳妇儿在炤屋煮茶水,文哥儿娘跑进来,“大嫂,你娘家来人了。”
吴氏立马脸上挂笑,偷偷看丁氏脸色,小心翼翼开口,“娘,我去迎迎。”
“嗯”丁氏忙活,并未阻挠。
吴氏欣喜,摘了围裙。文哥儿娘朝她使个眼色,二人相携出门。
吴老汉夫妇送了一套炊具,锅碗瓢盆样样齐全,苏世泽接个满怀,苏叶姐妹也在旁侧帮忙。
“爹、娘,三儿”吴氏三步并作两步。
“嗳!”老夫妇笑得合不拢嘴。
苏木将手上物件递给吴氏,知晓炤屋有许多忙活的,“娘,你同爹将物件归置,我们陪外公婆转转,今儿也别回去了,等晚上席散,你们再好好唠唠。”
吴氏惊喜,木丫头从来说一不二,留人住下,就错不了。
“成,听木丫头的。”
夫妇俩既喜,又惊,“这不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只管放心住下,家里鸡鸭可关好了?”苏木亲昵挽着吴大娘,很是喜欢这个性子有些泼辣又和善的老太太。
“关好了,放好些野菜,饿上一两顿不成事儿。”吴大娘笑得脸上堆起褶子,自然很乐意在女儿家住下。
约莫到晌午,宾客具至,作坊那边侯老幺谴人来话,席面备好了。
苏大爷同两个儿子便招呼大家伙儿往作坊吃席,也有好些人知道宴席摆那处,送了礼,早早去占座。
席面儿是专请厨子做的,照村里办事的排场,只不过多了开胃的酸笋和油焖笋烤肉,外加一大盆酸笋鱼。男人们喝酒,女人们则有豆浆喝,这算是众多席面最别出心裁的。
小院儿建得好,酒桌饭菜丰盛,苏大爷脸上笑意就没停过。十里八村,哪家人户的席能做得这般好。谁不说他苏大爷能耐,儿孙有才干。
一高兴,又端起酒碗,咕噜咕噜饮一大口。
院里女眷也是宾至如归,吃着笑着说着,很是热闹。不懂事的调皮娃子,吃饱喝足便下桌追逐打闹。
妇人人呵斥两句,也就由着去了。
这时,张氏着急忙慌跑来,在屋门口大呼小叫,“不好了!出事儿了!大嫂,你先头男人找上门了!”
张氏嗓门大,又扯着嗓子喊,没有人不听得一清二楚,纷纷朝吴氏那桌望去。
吴氏带儿女同老娘坐一桌,听这一喊,险些昏过去。
吴大娘脸色也不好看,身子都哆嗦了。
先头男人怎会找上门,苏木百思不得其解。不过此刻由不得张氏大呼小叫,女人家最注重名节,再闹下去,吴氏定是死的心都有。
“二伯娘,你大呼小叫做甚,指着我娘喊什么先头男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嚼舌根,是个坏心眼。”苏木冷声呵道。
“我嚼啥舌根,人都在作坊闹起来了,大嫂你快去瞧瞧,好好的宴席都被搅和了”张氏仍不死心。
“啊?闹起来了?”吴氏缓缓站起身,不哭也不闹,两眼无神,呆呆傻傻。
苏木觉着不妙,吴氏多看重名节她是知道的,这个打击怕是承受不住,忙拉住她,“娘!咱是一家人,出什么事儿都有爹顶着,您就待在家里,哪儿也不去。爹既娶了你,就会护你周全。”
“你爹”吴氏眼神渐渐清明,有了神采,随即哇的哭出声来。
吴大娘忙抱住女儿,也跟着哭。
“大嫂,你快去瞧”
苏木一脸怒气,顾不得什么尊卑有礼,打断她的话,“瞧什么瞧,二伯娘要瞧人笑话,自个儿去就是。今日起,我家门槛,你也莫进了,没那么多笑话给你看!”
“你”张氏被堵得哑口无言,众人瞧她眼神满是厌恶,她再不敢开口,灰溜溜走了。
文哥儿娘走过来,面上不忍,仔细宽慰,将人劝进屋子,几个要好的妯娌自告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