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件自然是按着次序就上来了。
盈盈灯火下,待得看清,却又是不住迷了众人的眼去。
当真是流光溢彩,却是个玉雕作的莲花盏台,绿红相间,都因着各自纹路因形镌出了莲叶、莲瓣模样,些许纯白的,便是作了其间流动的水,细细看着,其间更出得一探头出来的小鲤鱼模样,瞧着再是灵动不得。难得这般大的一块玉,更难得玉匠竟有这般的好精巧手艺共那等奇绝心思,便是玉身有得的好,悉数都被他给点活了,明明是固着不动的物件,可若是长久地看着,却似是在动一般,花瓣微颤,莲叶轻晃,一切全似活了一般。
“灵雕,最是玉雕中的难得,人虽说勤能补拙,可这灵雕,却是最不通此理的,若是匠人本身没有这上头的天赋,到底再如何,也是练不成的,灵雕上,天赋却是绝顶要紧的资质。更难得这樽莲花盏台,乃是出自前朝湘朝初期最负盛名的灵雕大师居汇的作品,看雕刻手法和其间灵意,应是其手艺大成之作。玉本绿碧,难得纯白羊脂和鲜红色彩,这偌大的玉料已是罕见,可再加了居汇大师的手笔和心思,便更是上了一层去的。这般好的玉作,不说而今已再无人练就灵雕之艺,便是有,恐也不得这般巧致奇绝的美玉了去。诸位在折子上已是闻得,可到底不比亲眼瞧见,现下,便请诸位莫要错了次序,待得一一细细瞧见后,再下拍卖之说。”主持的女子笑意盈盈,说得的口才亦讨巧,娓娓便道来了这第四件珍宝的来历。
自然是诸人有着兴致的都近前上去细观了。
“都说是玉石最养精魂,玉石本阴极之物,因着最是能带人性灵气的,却不知怎的,我看着这玉雕,却觉着伤感,心下,隐隐的不知何处,却分明怪道得很。”卓言看了片刻,便收回了眼神,看着容与道,“你倒是如何的感觉?”“灵雕,便是要将匠人的心魂都分了上头去,故而最得其中精妙意髓,想来,这居汇在镌刻此作时,心下,原是想着什么伤感之事儿做得的。”陈容与吃了个红彤果子,淡淡答话道。“公子,这灵雕,现下便再无人了么?”清河一边听着话,发问道。“灵雕难得口头言说,最是要入了那等境界才分明晓得,若是无此上的资赋,再如何悉心教导,到底是无用的,”陈容与转首,递过去他一个玉面果子,清颜笑道,“为着这等缘故,能通得灵雕之境的,都是些性子再清高不得的隐士高人,他们本不是正经为得玉雕之事,左不过是一起起了兴致,或是得了何般情思,才会镌刻玉作出来,是而,这样的,最是可遇而不可求得,不为求着名声,又要到何处去寻呢?那居汇能出得名声,原是一个例外了。人海无涯,茫茫众生,今朝这般的人口,若是要挨个搜过去问话,保不得就有许多出来呢,只是这些子人大都不现于人前,寻常不得知,他们亦不欲得志,我们又能何如?故而才说是没有罢了。”“公子这般聪慧,自然是能通晓此中意味的。”清河瞧着他模样,忽地就笑弯了眉眼。“他这般资质,学什么能不好的?若是有意,他自然为得,”卓言闻言,倒也勾了唇角,瞧着他们,似笑非笑,“只是,这灵雕最是耗费心神的事头。清河,你可不曾闻得,这‘灵雕一作,十年之功’?倒不是说要十年的工夫才能做得出来,而是这动了一次工夫,就需要十年的心力才能缓过精神来。一个灵雕者,纵全一生,能出得三件,已是太耗元寿了,根本不得长久地做下去。这灵雕啊,说是灵雕,却原是拿着自个儿的精气性命在做得此事呢。容与你这般的身子,不好生保养着,若是再去碰了这会子的事儿,可分明是要同自个儿过不去了。”“我自是知道的,再言,还有你们两个在旁看着,哪里有不得好的?”陈容与掩口轻笑起来,“便是千金的女儿家贵姬们,怕也是没我叫你们看得的更娇气些的。”
说笑着时候,下头的拍卖就已经开始了。
一个比一个出得高价。
这也确乎是常情了,任何能被冠以灵雕之名的玉作,哪一个不是身价惊人?更何况这件又是上了年代的东西,原是湘朝初期最有名望的大师居汇所作,下头玉台上隐匿在水波纹中的“居慧和安”四字,便足以见明真伪。自然更是千百倍的价格上去。
“恭喜37号。”女持仪敲下小锤子,一锤定音。
37号倒并未遮着面具,原是个生得极貌美的女子,一袭水红色的长裙,袅袅婷婷,腰肢纤柔,分明的一等美人。在座的人,除了帝京的,更有其他十三州来得的贵人商贾。这个女子明显是个生面孔,只消看旁人视她的眼神就知道了,皆是一众或打量或惊艳的视线。她却安然,坦然受着旁人递来的目光,只定定瞧着那车上的玉作,容色不改分毫。
待得持仪说了话,第五件物品上了来,大家才收了各自视线。
第五件物品。
同前四件截然不同,这件物什暗沉沉的,不仅丝毫不瞧着夺目闪耀,反更是低调得紧。一枚细巧古朴的古式戒指。看不出是何许材质,只是暗幽幽的,在光下瞧着,倒有得几分渗人意味。
“好戏来了,”陈容与目光微深,“折子上说了的三样不明来历之物,这可不就出来一个了,却不曾想,原是这东西来得的,清河,卓言,看来,这会子我怕是要争上一挣了。”“就为着看不出何许的戒指?”卓言同着他一处坐得,自然亦是瞧得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