厘设曾说,寻常的灵魂到了载体皆为全新的开始,与失忆无异,忘却一切。为何她这新灵魂,同时拥有前世与载体的记忆!
卯时初,一个年老又白发苍苍的、眉间皱纹稀布、长了竹叶长的白胡须、身着墨蓝色白边鸭江绸衣、腰系墨蓝茱萸配饰的男人拎着一只木头做的箱子跨过门槛走了进来。
妹妹子晴(白琉蝶,字子晴)搬来一张陈旧木凳到白郁薰床前,男人便坐了下来。
夏成颜着装不凡,语气却是寻常:“郁薰姑娘,你躺好,老夫为你把脉。”
白郁薰听话地躺好,伸出左手。夏成颜将一块纯白丝巾放至白郁薰左手手腕,他右手搭上这丝巾。
半晌,夏成颜平心静气道:“郁薰姑娘,你福大命大,老天爷将你从死亡里拉扯回来了。我昨夜来诊,你的脉像较为奇特,像是性命垂危,又像是体健身康。你不到一日便醒过来,倒是出乎我意料。我原本预想你要睡上很久。如今你筋脉正常,只要吃几日我开的方子便能痊愈。”
白郁薰一双桃花眼里有了得体的微笑:“有劳夏大夫!夏大夫,你行医一生,可曾诊过类似我这般病症的人?”
夏成颜毫不犹豫道:“不曾有。郁薰姑娘无需忧心,你此刻无异于常人!”
一语毕,夏成颜瞧了瞧屋子里的三人,习惯性地客气道,“郁薰姑娘,钟夫人,老夫该回医馆了。我年纪大了,腿脚不利索,最好有个人跟我到医馆抓药,好及时让郁薰姑娘喝上药。”
白郁薰一双桃花眼笑得炯炯有神:“好,我不多想了。”她转而望向俏丽无双的白子晴道,“你去我那装了衣裳的木箱子拿钱袋,跟随夏大夫回医馆抓药。”
白子晴轻轻地“嗯”了一声,取了钱袋,与夏成颜一同离去。
去了阴间的前任载体主人,她便喊做“大白”吧!她乃后来者,理应自称“小白”,以示尊敬。
不知厘设何时能寻到载体?寻到载体之后可还记得她?
收回思绪,白郁薰开始细心探究起闺房内景。从“她的闺阁”布置情况以及“她的家人”衣着可瞧出,她只是平民女子。
即便来了古代,她仍旧卑微如蝼蚁么?
夏成颜一走,钟琉汐原本心事重重的不老容颜换上了微笑:“郁薰,饿了吧?娘亲去做你最爱吃的麻婆豆腐与玉米胡萝卜鸡汤。”
白郁薰轻轻地“嗯”了一声,钟琉汐便优雅地转身离去了。
卯时正,白郁薰细长的双腿着地后,只迈了两步便行至两张折叠好的棉被大小的木箱子跟前,打开后挑选出类似汉服的纯白色衣服,又蹲到地上挑选出白色靴子。
白郁薰干净利落地换装,行至古铜镜跟前坐下。她瞧见了镜子里的自己,愣怔了一刻。
竟与她生前的容颜一模一样!只不过如今的她更为俏美,仿若被渡了一层仙气。
又一刻过去,白郁薰才回过神来。她捻起木梳,梳了一个大白往日的发型。古装发型让她生出几分女人的似水柔情来。
辰时初,白郁薰刚刚踏出房门,便瞧见和子晴面容有几分相似的、身着湖蓝色布衣与湖蓝色靴子的、同父异母的5岁弟弟白影淳(字梅尘)向她走来。
他欢欣鼓舞地拉着白郁薰的手:“大姐,你终于醒了!七娘做好了饭菜,喊我们去用午膳呢。”
白郁薰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丝宠溺来:“我还需洗漱,你先去。”
待白梅尘转身离去,白郁薰才细细端详了大白的民宅一番。
这是约莫长20米、宽15米以及高30米的院落式阁楼。一楼高二楼矮。阁楼的房间有限,客厅亦是饭厅。
钟家的厨房只是一个简单的木棚房,居于露天阁楼前被长方形圈起来的小院空地的左下方,正对阁楼一楼的左下方屋子。
钟琉汐与白于见情尽以后,带着女儿白子晴离开白家,买下这半旧的宅院自立门户,对外宣称钟家。
当时的白于见去了远方谋生,留下白郁薰一人在家,托付于白郁薰的奶奶陈莲英以及白郁薰的二叔二婶。
白家的经济条件远远比不上钟家,钟琉汐不忍心看着白郁薰孤苦伶仃,便将她接来钟家生活,户籍留在了白家。
大白一直想将户籍移到钟家,可蓝月国颁布了计划生育法令,若钟家户籍下有两个女娃,钟琉汐便算作违反法令。她还怕移了户籍,气到陈莲英。
刷完牙,白郁薰细细端详起长竹杯里的马尾牙刷:“这古代的牙刷挺好用!”
在木棚近处玩游戏的白梅尘听见白郁薰的话,模样精致的小脸蛋兴致勃勃地大启:“大姐,你知道吗?我上回寄宿于在国都县令当师爷的二伯白普颜(字镜灵)家,在他们的厨房看到了竹柄上面刻了新奇有趣的小人图的牙刷。我从未在其它地方看到过!”
白郁薰放好承载着牙刷的、纯青色的竹子长筒杯,闭目叹息道:“这便是平民与富人、官人的差距!前生如此,今世亦如此!好在我尚未婚嫁,还能等一等厘设!”
一身浅紫布衣与一双浅紫靴子的白纯儿面无表情道:“大姐,你自怨自艾也就罢了,怎说一些我听不懂的!刺客害你患上梦病了么?厘设是何人?”
难怪大白向来不喜白纯儿!白梅尘时常欢笑、平易近人,白纯儿年仅7岁便高冷至此,言语间颇有大人的风范。
看在白纯儿与大白是血亲关系的份上,白郁薰扯个谎回了她:“我昏迷的这一夜里,做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