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杀的胡光羲。
她眸色沉沉,胸中的怒火冰冷的燃烧,有那么一瞬间,她想直接杀了胡光羲。
但是,她的理智拉住她,现在还不是时候。
先照料贺梓桐要紧。
贺梓桐晕了又醒,牙关抖得厉害,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瘾上来了。
他痛苦不已,无助的号叫:“公主……公主,我忍不了了……公主,你帮帮我,你杀了我吧……”**如地狱之火,滚滚燃烧,他的理智濒临崩溃,他的嘴唇哆嗦着,“求你……公主,杀了我……杀了我罢……”
曾经的天之骄子,一朝沦落,瘫软成沼泽里的淤泥。
安平心疼不已,但她面上还是静静的,细而轻的锁链圈住贺梓桐的四肢还有脖颈,防止他再做出自残的举动。
“公主……”少年虚弱地唤着,他真的没力气了。
“贺子,你听着,”安平不嫌弃贺梓桐身上浓重咸腻的气味,她蹲下来,抱住贺梓桐的头,吻了吻他布满汗珠的额头,“你能挺过去的,相信自己,我在这里陪着你。”
“你不是说有苦衷吗,我知道你不愿意待在公主府做面首,你好起来,我就放你走。”
“挺过去,你能戒掉,挺过去,听到吗?”
“还有你要救的人,你不是想报仇吗,你不能就这么倒下,贺子,你听到没有?”
“贺子,坚持住……”
“贺子……”
华灯初上,安平走出来,她的神情有些落寞,走路的样子透着些疲惫。
“公主,”锦绣一身粉莲羽云鹤衣,手持一盏宫灯,“贵体可安?”
“本宫没有大碍,”安平轻轻吐了口气,眉眼间锁着一缕挥之不去的忧愁,“只是……”
锦绣明白安平的忧虑:“贺公子怎么样了?”
“晕了,”安平回想着贺梓桐低声下气苦苦哀求的样子,心里又软又疼,直到最后,她还是狠着心,要贺梓桐挺过去,床被脏污了,又命心腹去换,一直换了五床干净的新被子,**蹂躏着他,他无可奈何,精力榨干了,晕了过去,“就没有什么别的办法?”
“办法是有,但是公主舍得吗,”锦绣悠悠道,“一是找一堆女人给他泄火,但是这种方法极为伤身,到最后,精尽人亡;二是……”他的眸色变得深了,“让他从此不做男人。”
“停,”安平摆摆手,这两种方法都不可行,她暂时不想再提,“说点儿别的,你那边最近怎么样?”
锦绣伸手,邀请安平坐在凉亭,他走在安平左前方,给安平照亮,温暖的橘色灯光,显出一方天地。
“胡光羲那边,损失很大,”锦绣把灯放在脚下,为安平倒茶,“之前他让我新交给贺公子的名单,里面的人可以收买的,已经全部移到公主麾下;不愿意的,前些日子出了事故,空出缺位,由我们的人顶上。”
锦绣的手修长,执起茶壶用开水冲泡,热气由茶盏中心直线上升,升至一尺高的时候,空中幻化出一朵袅袅白莲花,少顷,又模糊为一团云雾慢慢扩散开来。
“很好,你继续做线人,胡光羲有什么异动,即刻告诉我,”安平托腮,手腕轻移,茶水晃晃荡荡,轻抿一口,沁人心脾,“黄山泉水泡黄山毛峰,言蹊泡茶泡茶之法,不知何人可出其右。”
“公主谬赞,”锦绣微微笑道,灯光下,她的眉目柔和,眼角流连出清和淡雅,美得雌雄莫辨,就像观音一样,非男非女,但是只看一眼,就不由得令人屏住呼吸,“据说蓝大公子茶艺冠绝江南,足可以甲天下。”
“怎么,你想与他比试一番?”安平调侃道。
锦绣摩挲着茶杯的边沿,嘴角噙着一抹笑意:“虽不曾一见,却神交已久。”
“等到你把目前的事做完再说。”
“说起这个,贺公子好像并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锦绣的眼眸望着公主,里面有细碎的光芒,“公主不告诉他吗?”
自从他成为锦绣之后,合欢春就再也没有给贺梓桐送过。
然而为时已晚,之前那么多合欢春喝水一样吃下去,贺梓桐的身体早就不堪重负,如今爆发,许多事情来不及解释。
安平怕贺梓桐起疑心,之前锦绣如何传递消息,现在还是如何传递。
安平的表情有些微妙。
她知道是自己有心试探贺梓桐,然而,贺梓桐每次告诉安平的名单,与锦绣交给安平的名单,一模一样。
没有一次差错。
也就是说,贺梓桐从来没有骗过她。
可是,她却有事瞒着他。
安平微微叹口气,她的目光深藏着复杂。
从她还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起,为了活下去,她和弟弟在深宫里相互扶持,除了彼此,没有一个人敢相信。
直到现在,为了弟弟的帝业,为了他们两个人的将来,她必须万事小心,不能有一丝纰漏。
所以……
安平闭了闭眼,纤长微卷的睫毛像长长的羽扇,忽闪,忽闪。
“等到他的欲瘾戒了再说吧。”
鬼线天
大殿空而幽深,青冥火焰静静燃烧。
一阵风袭过,火焰闪动,像是鬼魂挣扎起舞,万千跳动的眼睛。
“……那个叫薄雪的女子说完后,就把我们剩下的十六人全部绞杀,观其武器,像是天蚕雪丝,她说,以后不要再打广陵蓝氏的主意。”
黑衣人浑身是血,沙石混在一起,磨得伤口火辣辣的疼,但是他无暇顾及,专注说刺杀时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