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子瞧见宋如是这般态度,眉毛一拧,眼睛一瞥,不屑的看着宋如是,冷声冷气道:“难道这里除了你还有别人吗?”
宋如是这才惊觉,原来不知何时,“如意斋”中的客人们早已不见了踪影,如今店铺内空空荡荡,除了她与这位娇俏小娘子,便只剩下捧着簪子,呆若木鸡的小伙计。
宋如是不由看向门外,门外行人过客虽是络绎不绝,但竟然没有人朝这“如意斋”中看上一眼,仿佛她与小娘子的紧张对峙还没有外面的圆圆大大的日头好看一般。
而刚才宋如是进门前还在大口吃着白糖糕的王公子如今也不见了踪影,当然或许他躲在了没人的地方安静的吃白糖糕也不一定。
宋如是暗叹一声,收回了目光,转而一心一意的看起了小娘子头上簪着的牡丹。
宋如是对牡丹花的认知刨去魏紫,墨玉,还停留在红的、白的、绿的、紫的;单瓣的、复瓣的;大朵的、小朵的上面。
什么赵粉、姚黄、二乔、御衣黄、白雪塔、她全然不知晓。那就更不用提什么醉酒杨妃,青龙卧墨池了。
而这小娘子头上簪着的牡丹并不存在于宋如是的认知里,毕竟如今正是隆冬,除了家里有暖房的豪门,哪家能培育出这么硕大的复瓣粉色牡丹?
综上若是,看来这小娘子来头不小,宋如是放松下来,浑不在意道:“这簪子原是我为我家小丫头挑选的,娘子若是喜欢,我便买下来送给小娘子,如何?”
小娘子哪里听不出宋如是话里话外鄙夷之意,她瞪着眼睛气呼呼的说道:“这簪子成色不错,款式又最是老旧庸俗,我原本就是要送给看门的婆子的,你若是送我也罢,正好还能为我省上几两银子。想必我家看门婆子头戴金簪之后,也会诚心诚意的感谢娘子的,或许还会为娘子颂上几部往生咒呢。”
“这种样式,只怕并不适合娘子家的看门婆子。虽说是看门婆子,但好歹也代表着娘子家的脸面。若是被人瞧见,不仅会觉得娘子家里的看门婆子不够庄重,只怕还会以为娘子家里家风不好呢?再加上客人进门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往生咒听多了,只错把娘子家里当成庙宇,那就不好了罢。”宋如是面色不变,眼中带笑,不急不缓道。
“什么庙宇不庙宇的……你……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小娘子登时气急,厉声说道。
“我说为了娘子家风着想,还是莫要让看门婆子打扮的太过花枝招展才是,也莫要让看门婆子胡乱诵经才是,若是娘子执意不肯听劝,那便随娘子心意而为罢了。”宋如是话中软中带硬,又好心的重复了一遍。
“你这简直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就你家丫头能够打扮的花枝招展,凭什么我家看门婆子就得打扮的灰头土脸?凭什么你家丫头能够戴着嵌玉的金簪子,我家看门婆子就得带着老旧的扁银簪子?”小娘子双手叉腰,厉声质问道。
宋如是被眼前这模样娇俏的小娘子的脑回路吓了一跳,一个丫头一个婆子,亏她能放在一块儿比较,甚至还能得出这种既混淆视听,又似是而非的道理来。
宋如是虽然并不知道,这小娘子为何会对她不依不饶,毕竟之前她从未见过此人,但既然此人摆明了是为了找茬而来,她倒也不能犯怵,于是神色坦然道:“即便娘子家的看门婆子珠钗满头,也与我毫无干系;即便娘子家里的看门婆子日夜不停地诵经,与我仍旧毫无干系;即便娘子家的看门婆子头戴嵌玉金簪,口中常颂往生咒,与我看来,仍旧是毫无干系。我只是好奇,小娘子为何要与我争这钗环?”
娇俏娘子听完了宋如是这长长地一段话,她定定的看着宋如是,心中暗道,竟然还有比自己更不讲理之人。
想到这里,小娘子更为生气,头上簪着的牡丹花跟着颤了一颤,她恨恨的看着宋如是,怒声说道:“这珠钗被你瞧上一眼莫不是就是你的了?这天下之大哪里有这种道理?如今这珠钗既不是你的,也不是我的,既然咱们都瞧中了这几支钗,那么自然是价高者得。”
宋如是认真考虑了半天,轻启朱唇,轻描淡写道:“小娘子若是实在喜欢这嵌玉云纹金簪,我把这簪子让给你倒是也无妨,只是小娘子还须答应我一件事情才行。”
“我再说一遍,并不是我喜欢这破石头烂玉簪子,而是买来送给我家看门婆子的。我家看门婆子斗鸡眼,厚嘴唇,塌鼻梁,平日里最爱吃蒜头,我瞧着这破烂簪子正适合她带。”小娘子冷声冷气更正道。
宋如是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如此说来倒是小娘子家的看门婆子与这嵌玉云纹簪子更配。小娘子你瞧,这玉的形状可不就像张厚厚的嘴唇?你家看门婆子瞧见这枚簪子,只怕会觉得亲切极了,还有这云纹,若是细看的话,也像一个一个的塌鼻子。如此说来,怪不得小娘子会一眼瞧中这金簪,原来不过是睹物思人罢了。”
“看来这看门婆子在小娘子心中的分量极为重要。人生得一知心人实属不易,小娘子家里的看门婆子定然是上辈子诵了太多的往生咒,此生才能得到娘子如此看重。听小娘子话中之意,你家的看门婆子今生仍旧喜欢诵往生咒,那么想必来生,这位幸运的看门婆子还会与小娘子你纠缠在一处。”宋如是一边煞有介事的说着,一边自顾自的点着头。
宋如是通篇说下来没有一个脏字,但是娇俏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