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坑很大,而且不是直着往下,中间弯弯曲曲,左拐右拐,还有不少凸起的石块,两人在里面撞来撞去,眼冒金星,连施法御空的工夫都未腾出来,可见这土坑对人十分不友好。
不知下落了多久,中间突现一个石柱,头部尖锐,为了不被串成肉串,安宁和苏浔同时伸手拍了一下柱子,一个向左,一个向右继续朝下滚。
扑通一声闷响,安宁终于不再下坠,倒在平实的地面上,浑身上下尽是小伤口,身旁漆黑一片,还有一条不知通向何方的甬道,看去古古怪怪。
她手撑着地站起来,摇晃了几下才站稳。
自己这身伤倒是其次,那颗珠子却是决不能没有的。她定了定神,手中化出白光,照亮身前的甬道。
这条路不是土壁,而是石壁。古朴不经雕琢,像是巨力凿出来的。安宁伸手摸了摸,手指触及一片湿润,就着白光一看,指尖全是鲜血。
她皱了皱眉,一路走一路用灵力查看,这个地方,有血腥气,有恶臭,更奇怪的是,还残存几分仙气,越往里走气息越重越浓。
地面上的血迹也多了起来,残肢断臂的白骨散落在四周,这景象和地府中的很相似,怕是有人在此处和尘鬼有过一番恶斗。安宁忍着恶心,用水剑把残肢扒拉开,专心找自己的珠子。
这珠子不是她自己的内丹,无法用气息搜寻,找起来极其麻烦。
走了约两盏茶工夫,通道变得宽敞了一些,一个圆形的平台伫立在小道正中位置,这里的尘鬼尸体也比其它地方多。
安宁走上前,白光照在石壁之上,显出四个字,乃是“离山禁地”。
离山,不就是数千年前被尘鬼灭掉的门派么?
翻开尘鬼尸体,又见地上也不是光滑无物的,而是刻画着许多奇异的纹路,她又将周围其它残肢扫开,整个圆台只有北部与西北处纹路较为清晰,台面伤痕累累,血迹斑斑。
一路走来,此处仙气最为集中,虽残存不多,但依然能感知到。
既然有仙气,显而易见,到此地来的不是离山派的人,而有神仙,她几乎立刻就有了论断。
其实她活的这一千五百多年之中,从未见过一个神仙,凡间乱作一团,凡人死伤不计其数,哪怕妖族,有道行傍身,也活得小心翼翼。
她见过庙里成百上千的人拜菩萨求平安,也见过临死前的可怜人无助的仰望青天,好似不管人世多惨烈,风声也传不到三十六重天上,并没有神仙下凡来救他们。
然而眼下这片仙气……
安宁低头看着阵法,一时出神。
把所有尘鬼扫出平台,残留的两角法阵里,纹刻印记就完整显示出来了,阴阳图案含在其中,几个圆点几条线连在一起,像是天上星辰的模样。
安宁站在平台看了片刻,脑袋便有些眩晕感,图中的星辰,像是围绕着她旋转一般,不断流动。
这个法阵活了过来。
淡蓝色的光晕沿着纹路亮起,缥缈的吟唱声从遥远的地方流淌到耳边,几点亮光照射在安宁头顶的墙壁上,虽只有两角纹刻,蓝白相间,却是汇出天河与星辰,浩瀚九天尽在这方天地,四周漆黑,唯星辰是最亮的存在,如孩童的眼眸,透过满是尘埃的云雾,眺望喧闹的人世。
她注视那些星辰,有的转动,有的坠落,明灭不一。
耳边忽有咔咔几声脆响,脚底下的纹路扭曲变形,阴阳图案飞速旋转,圆台正中,纹路一端,露出一个金色的圆孔,而后从圆孔里缓缓吐出一颗珠子。
安宁一看便愣住了,这珠子不正是自己丢的那颗,珠子又没有腿,怎么跑得比自己还快?
再细细瞧去,这珠子好像和之前不太一样,红色褪去,流光溢彩,灰色雾气包裹着白光,白光里含着五颜六色的一点,如同果核一般。
安宁伸手指轻轻碰了它一下,绚丽的颜色刹那消失殆尽,又在一瞬间绽放得更加耀眼。她不禁抬臂用衣袖遮了下眼睛。
脚下又传来几声锐响,她心头咯噔一下,然而想要退走已来不及,法阵阴阳图霍然分开,一阵蓝色的光芒将她吞没,拽着她往地底更深的地方坠去。
风声呼呼在耳边吹拂,这是一个巨大的洞穴,四周长满硕大的叶子,两三片合在一起,如蚕茧,里面散发着红光,每一片叶子的叶脉在红光的照耀下,都像人的经脉一般,每个叶囊,与其说像蚕茧,不如说更似活人的心脏,微微跳动。
她的头撞在一个叶囊上,虽不太痛,也震得眼前一阵发黑。
抬眼时,她看见那颗珠子也和自己一起掉了下来,离自己大约有两臂距离,光彩越来越盛,刺目的白光如挂在穹顶的太阳。
她下坠的速度忽然缓了一缓。
白色的光芒如海浪一波连着一波,在这诡异之地,陡然炸开,千丝万缕,铺天盖地冲刷着黑暗。
她的眼眸微微胀痛,好像……在哪里见过这般耀眼的光芒,似有一根针悬在头皮上,轻易就能扎破记忆的屏障,却迟迟没有动作。
那一眼,光华太过璀璨,她几乎忘了自己身在何处,忘了尚在无尽的深渊下落。
一个人影,站在白光中心,从模糊到清晰,徐徐成形。
他一手握住珠子,挥袖向她飞过来,此人并无实体,无法触碰到她,但气息温厚,很快将她包围。
他整个人周身裹在一层雾气里,安宁的鼻尖碰在那团雾上,两人距离很近很近,危机四伏时,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