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慌不择路扎进隐蔽处。
呆怔的靠着墙壁,她的眼泪扑簌簌的滑下脸颊,擦干了又落下来,好像永不干涸。
她想,若晚一步出来会怎样?真的见到了他,以她现在的身份,该说什么?她恐怕会对着他掉泪,一句话都说不出。恨意是很虚幻的东西,无法阻拦她的心思,反而让他的影子愈加清晰。
她心中有块大石,沉甸甸的坠着。
过了很久很久,她才走出那片阴影,不能再耽搁了……她要去找诙谐星君的府邸,然后尽快离开这个地方,在还没想清楚前,离他远一点。
诙谐星君的住处很容易打听到,有热心的仙娥指路就不难找。
地上一年不过是天上一日光景,诙谐星君府邸没有荒芜的迹象,但也没有几个仙侍仙娥,偌大的院子里种着奇花异草,不知是本尊种的,还是哥哥湛阳种下的。
她飘进房间,四下查看,屋子里还保持着主人在时的样子,和遥耆不同的是,哥哥的屋子很乱,眼花缭乱。青瓷的瓶子里插着鲜花,画卷铺满了书桌,毛笔蘸着墨,斜躺在白纸上。
画上的题字只做了一半……可见他离开书房时很是匆忙。
在丘山初见哥哥时,他曾说魔珠被自己的坐骑火麒麟扔下了焚心池,他匆忙离去,应是得到了消息,或者看见了什么。
安宁在书桌后张望,这房间两面有窗,一面是进来的走廊,另一面则是……
她心里有了主意,径直走过去,拉开了那扇窗户。
窗外热气蒸腾,她望进一双铜铃般大小的硕目。
房间两边都有院子,这一边是为火麒麟而建的。她想,也许哥哥当时是看到火麒麟拿着魔珠,觉得有异样,才会丢下笔出去。
这只火麒麟足有两人高,卧在窗前打着呵欠,安静且无戾气,因而她走进房间时没有注意到它。
照哥哥的说法,火麒麟呆在仙界时间久了,磨掉了锋利的性子,十分憨傻,除了吃睡玩,连看门护院的本事都没有,还坑了他一遭。
安宁对这只神兽没报太大希望,但既然见到了,不妨试探一番。
数千年岁的神兽应听得懂人言,安宁于是问它可有见过诙谐星君,火麒麟大概觉得眼前的是正经仙娥,便未露出丝毫警惕之意,侧着脑袋想了想,甩了甩头,作为答复。
“他不久前回了仙界,你能找到他吗?”安宁不解其意,又追问了一句,道。
火麒麟掀起眼皮看着她,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少顷,它站起来,身上鳞片鬃毛一起抖动裹,缩小了数倍。
安宁看着窗户底下变得如小狗般大小的神兽,着实惊讶了一把。
它向她摇了摇尾巴,迈开蹄子向府院深处奔去。
安宁连忙跟上。
诙谐星君的府院屋舍不多,再往里只剩一间装满旧物的阁楼,楼门锁着。
火麒麟用角顶了一下那扇门,门锁金光耀目,现出一个阵法来。
这个阵法她有点眼熟,好像遥光曾用过的仙界伏羲阵,但是此阵哥哥是不会的,也就是说,这扇门是被别人锁住,而非哥哥自己。
不知火麒麟为何带她来此,或许里面真的有重要的东西。
此阵火麒麟不会解,而她也不过是在凡间看过几遍,在那个人教苏浔布阵解阵的时候……
火麒麟又撞了一下门,安宁拉住它道:“莫动,我试试。”
火麒麟点了点头。
安宁深深呼吸,不得已再次翻出那段记忆。她发现,每一个位置和走势都印在她的脑海,云山竹林间,他教得很细,她闲来无事便靠在一旁听着。
“伏羲八卦图可衍生上百种阵法,但最终都会回到最基础的阵图上。”
“如何找到阵眼?”
“细察阵图的走势,若无头绪,不妨从艮位入手。”
安宁咬了咬唇,指尖簇力,探向法阵。
火麒麟趴在地上,也瞪大眼睛看着。
安宁沿着阵图摸索,鬓角已有细汗,金色的阵法随着力量扭曲旋转,有细微的咔哒声传出,像是某种机关。她从没解过仙界的阵法,只能不断试错。
一刻之后又过了一刻,在她几乎就要放弃的时候,阵法忽的飞速旋转起来,和铜锁一并消散了。
她一怔,没想到阵法真的被她胡乱解开了。
火麒麟虽憨傻,却是个念主的,看到门打开,顿时有几分雀跃,甩了甩尾巴就窜了进去。
阁楼里尽是灰尘,全然不似仙家圣地。
火麒麟在拱着鼻子在地上嗅了嗅,过来叼安宁的裙角,将她拽到一个堆满杂物的角落。杂物最底层是一个箱子,安宁伸手一摸,发现屋子里各处遍布灰尘,唯有这箱子表面是干净的。
是最近才被放到这里……安宁犹疑了一下,把它抽出来。
箱子有一臂长,怎么看也塞不下一个人。她看了一眼打转的火麒麟,终是选择信它,打开了箱子。
光泽一晃,她看到了里面装的物什……都是宽袍长衫。
火麒麟还在呜呜的叫,围着箱子转悠。
安宁感受着它躁动的情绪,问道:“你的意思是,这里面还有其它东西?”
火麒麟用爪子刨地,猛然点头。
安宁低头看着地上的箱子,诡异的感觉涌上心头,夹杂着难以描述的恐惧。
她让火麒麟带她去找诙谐星君,它带她找到了这个箱子,它说箱子里有“其它东西”……
她慢慢摸索,一件一件的揭开箱子里的白色长衫。
她的手定在最下面那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