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妤没有一点心理准备,乍听到这番话,她呆住了。
隔了一会,她才心乱如麻地说:“大军,我不会怪你,我知道你非常关心你大哥,你说的话,我现在,没法回答你,让我,好好想想。”
“嫂子,大哥的身体拖不起,你得赶快拿主意。”
“我,知道了。”
她步履沉重地端着夜宵走进书房。突然,她的手打颤,心狂跳,眼睛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他一动不动趴在书桌上……
她骤然奔溃了,只晓得快步奔过去,抱着他撕心裂肺地哭。
“你怎么啦?哭得这么伤心!”他从桌上支起身体,极为不解地看着她。
这一下,她又喜极而泣,哭得更伤心了。
“这些天,我确实太忙了,你是不是觉得被我冷落了,所以委屈得哭了。”
她的情绪在短短的瞬间经历了一场大悲大喜,喉咙哽得厉害,没法回答他的话。她双臂紧紧搂住他的脖子,脸紧贴着他的脸。此刻,她的心情并不类似于失而复得,而是她觉得大军的话是对的,她得忍痛割爱。
尽管心里非常舍不得离开他,但与刚刚那种误以为他与她天人永别的状态相比,她想,她宁愿放手。
想到她即将要放手,她更紧地拥住他,身体紧紧地黏在他的身上……
他把她的这种举动视为撒娇的行为,他想当然地抱起她朝卧室走去。
“喂,你不吃宵夜了?”
“你就是我的宵夜。”他嘴里说着打趣的话,继续往前走。
他把她放到床上,身体随即凑上去……
她没有顺从地配合他,反而从床上跳下来,跑到书房取来宵夜直催他喝掉。
看着他喝完,她才如他所愿。
等他满足地闭着眼睛休息时,她才怜惜地问:“最近瘦了不少,你这么拼命值得吗?”
他将她搂在怀里,不以为然地说:“我问你,一个歹徒抢一名女工的包,女工拼命护着,结果她被歹徒刺死。歹徒没过多久也被抓,很快被处以死刑。
如果我告诉你,女工的包里只有几块钱,你说他们的死值不值得?”说到这,他略作停顿,见她凝神听着,就继续说:“只要是正常人,一定觉得他们这样做太不值得。可当时,女工并不知道她会失去什么,歹徒也不知道他能得到什么,他们对未来价值的判断,不到尘埃落定那一刻,‘值不值得’很难辨得一清二楚。”
“那我不说值得,我只说舍得。你现在舍得抛下你的企业吗?”
“怎么说呢,它就像我亲手带大的孩子,这么多年了,它的发展壮大我倾注了很多心血。除此之外,公司有这么多的员工,还欠了那么多的贷款,这已经不是舍得的问题,这是责任,也是做人讲不讲信誉的问题。”
今晚,他们两人的兴致都挺高,话匣子一打开,他便把企业初创到各个时期遇到的困难,一一讲给她听。
他的初衷是,希望她理解他,他现在遇到的困难只是他遇到过的无数个困难中的一个,所以,她没必要为他太担心。
他绝对想不到,他的诉说起到了反作用,令她做出了她自以为正确的选择。
趁他出差在外,她将她的东西整理打包。打包完毕,她又仔细地检查了一遍,力求自己今后毫无借口再回到这里。
临走前一晚,她很不放心,下楼找阿姨谈了很长时间,跟她交代了很多饮食方面的注意事项。
“放心吧,刘太。我会照您的吩咐做的。”
听阿姨叫她“刘太”,颜妤心里一酸,差点想落泪。
她住在这里一年不到,期间她们全称呼她刘太,她认为做刘太只是迟早的事,所以,从没有去刻意纠正她们对她的称呼。时至今日,她才觉得这个称呼极其不妥。
“以后,你们不要叫我刘太了,我不是……”话说一半,她哽咽了,眼圈也红了。
“刘太,你跟刘先生吵架了?喔唷,夫妻哪有不吵架的!我从不见你跟刘先生红脸,还觉得奇怪呢。夫妻难般吵架,不要紧的,啊。没事,没事的。”
颜妤勉强笑笑,说:“真是夫妻吵架就好了。只可惜,唉――”
她不知道他们走到今天这一步,该怨谁!是否可以怨这糟糕透顶的经济环境?还是有其他原由?她搞不清楚。现在,她的头脑已经完全糊涂,没有一丁点思考能力。
搬走那一天,她只在他的书房间留了一封信,信上只有寥寥数语:我帮不了你,所以,我决定离开你。我这样做,你才有机会找到比我更适合你的人。
走出书房间,她情不自禁又回头看了看那封孤零零留在书桌上的信。她估计这封信,他要半个月后才能看到。
除了那封信,她还留下了那件手工毛衣。比起他给予她的,她能给的东西实在太少了,这一点也让她觉得离开他是对的。
颜妤将行李搬出大屋时,阿姨没有感到意外,因为颜妤住进来后经常出差,带出去的行李也有这么多。
第一晚住回自己的小屋,她有些不习惯。
满屋清冷,长时间不住人,这里显得萧瑟颓败。
她花了一个周末的时间打扫卫生,才把小屋弄干净,稍稍显露出生气。
她忙了一阵,空闲下来,免不了又思念他。
这十几天里,他们还是如往常一样,每天通个电话,聊一会,只是在电话里,她绝口不提她已经搬出他的住所,因为,她觉得很难启齿谈论这个话题。
她搬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