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白子墨一边筹备梅园的婚宴,一边忐忑。
他总觉得,那丫头心里是在憋着什么坏主意,他也派人留心警惕她的动作,可她表现的那么天衣无缝,没有任何破绽,而眼看着她与君北翊拜堂成亲,白子墨一度以为是自己太过敏感了。
可孰料,结果居然是这样的。
君北翊看着匍匐在他脚下颤抖不已的青黛,冷声问:“她人呢?”
青黛摇头,“奴婢不知道,皇上,奴婢真的不知道。小姐进了这里后,奴婢莫名其妙就昏迷过去了,再醒过来,便见到了皇上!”
白子墨看了眼君北翊阴沉的脸,忙道:“皇上别急,半个时辰前喜娘进来时,她人还在,这么点时间,她跑不远。这么大的事情,就算她藏得再好,肯定有破绽,青黛,你再好好想想,这几日她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青黛闻言,突然道:“侯爷!侯爷,我知道了!我知道小姐去哪里了!昨日下半夜,奴婢起夜,发现小姐居然还没睡。她一个人坐在床头发呆,手里还拿着一把匕首。一开始奴婢还以为小姐是要寻短见,后来被小姐骂了一通,也就忘了这事。奴婢想起来了,那把匕首是天衡山白帝的!是他送给小姐的!”
青黛说完,见白子墨眉心一蹙,又跟着补充道:“在晋阳城时,轩辕帝曾经同小姐诉请,想要带她回天衡山穷桑,还许诺会等小姐一辈子,直到她回心转意。皇上,侯爷,小姐一定是去找轩辕帝了!”
帝后大婚当日,连宴席都还没散,皇后却逃逸,不知所踪。
然这个时候派出大量人马去追,必然是会惊动旁人。
君北翊顶了那么多压力,废除六宫捧起来的皇后,人家却不识好歹跑了。
这件事若是让朝臣知道,那君北翊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怕是都要打水漂了。
可若是不派人追,那就眼睁睁看着江凌月跑了吗?
青黛和白子墨都看着君北翊,等待着他做最后的决定。
梅园的婚房里,君北翊立在婚床旁。他不理白子墨和青黛的目光,而是伸手拿起床榻上一条红线穿的挂坠。
——那是去年江凌月嫁入瑞王府前,君北翊亲手系到她脖颈上的那枚玉哨。
江凌月走的那么干脆,没有任何征兆和预示,最后只留下了这一枚玉哨。
这枚玉哨她从未离过身,一直戴在身上,而如今原璧归赵,其用意,不言而喻。
君北翊凝视手中的玉哨半晌,也不知道过了过久,他缓缓捏紧手,玉哨的边缘磕疼了他的掌心,带出一片钝痛。
他费尽周折,苦心经营,终于勉强稳住了南楚的政局。
而今日,他一掷千金,筹办这盛大的大典,终于履行了他对她许下的诺言。
大婚典礼上,她凝视他笑靥如花的模样,还历历在目。
可她一转身,却毫不犹豫撇下他离开。
囍烛下,这位年轻帝王常年凌厉冰冷的脸孔上,终于出现了一条裂缝,素来沉稳不可捉摸的黑眸,更是如山崩地裂一般垮塌,流露出从未有过的情绪。
那是迷离恍惚的茫然失措。
是心如刀割的伤心欲绝。
是……黯然失色的万念俱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