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突如其来的温柔让贾秋菊愣在当场,她平时靠近向丹阳的心疼也似没有了。待到内心的伤疼平复了一些她深吸口气,主动从向丹阳怀里退出。低声道:“谢谢,不怪你向医生,是我自己没有控制好情绪。”
她安慰好小天眼,又要讲自己的身世。向丹阳却摆手说:“行了,我也不是非得知道,你难受就不说了。”
末了看着齐珩:“山神刚才怎么转来的我们,能调低速度把我们转回去吗,我胃里胀得慌。”
不等齐珩表态,贾秋菊坚持说:“向医生,我已经没事了,你也不用可怜我。这些事如果不让你们两位知道,我这辈子估计都没开口讲这个的机会。既然讲了,索性就一次性讲完。”
瞧着她脸上的坚毅,向丹阳摸着耳垂嘀咕:“怎么还自曝起来?”
贾秋菊接着刚才的话头继续说:“我被乡里人称作棺材子,是很晦气的存在。没了爹娘,就靠着外公外婆时不时的接济和百家饭长到五岁,等我慢慢长大了也从乡邻的嘴里探听到当年发生在我们一家身上的事。虽然别人觉得我们一家很悲惨,但我一直都思念着自己逝去的父母和双胞胎姐妹。小孩儿也没什么事,我便会跑到父母的坟头,在那里一坐就是一天。就算我不见了也没人找我,天黑了顺势就躺在坟地里睡觉。”
“不知道你们对十几年前吕梁发生的地震还有没有什么印象,我至今很清楚地记得那天我还是宿在坟场。夜已经深了,四周静悄悄的,我习惯了野外的生活一点也不害怕,反倒是格外喜欢这样的安静。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每次睡在坟地的时候我总感觉到有一只手轻轻地落在我的脸上,温柔地抚摸着我。”
说到这里,贾秋菊抿唇一笑,像是很怀念的样子。不过片刻她的笑就淡了下去:“那天我和往常一样在土坟包子找了块宽敞的地儿,折了松树枝垫着脑袋突然被耳旁嘈杂的声音吵醒。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意外看到已经死去的母亲手里牵着个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女孩站在我面前。虽然她没说,但我知道那就是我不幸身亡的妹妹。母亲很焦急地把妹妹交到我手上,让我赶紧往山下跑,越远越好。我问她为什么,她只说要地震了,再不走会没命。我牵着妹妹跑了几步,回头让她跟我们一起走。母亲却说人要懂得知恩图报,她不在的时候乡邻们照顾了我很多,她要去把已经熟睡的乡邻们挨个儿叫醒。等我跑到山下,村民们也陆陆续续地奔走出来,直到住在山坳里的最后一家散户也跑了出来。我还痴痴地望着前方等着母亲的时候,身旁的妹妹突然说母亲死了。那时我还不明白母亲明明是个死人,为什么妹妹还会说她死了。后来我才懂了,母亲大概是魂飞魄散了吧。”
一直闷不吭声的齐珩开口:“你母亲大概是碰到了鬼差,生死运劫,自有天定。你母亲为了报恩插手既定的灾祸,搅浑了几十口人的运劫,鬼差断不会轻易放过她。”
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
有时候向丹阳真想扒开齐珩的脑袋看看,这个仙人脑袋里是不是只有一根筋。你要说他洞察百事,他却不谙人情世故。不管是之前对玄灵嵇云,还是现在对贾秋菊提到的往事,大概他觉得别人有疑问便进行解说,全不管他说的话会不会对人形成二次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