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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昔篇】8

一片混乱之中,段惆像是个急跳脚了的疯子,被几名护卫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却还不依不饶地企图再次将我揪住。

晏烛情见状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来,抄起手中的酒坛子便朝段惆扔了过去,这一下不偏不倚地砸在他的后背上,将他打了个措手不及。待他佝偻着腰一脸痛楚之时,晏烛情已经朝我猛扑了过来,慌慌张张地拍着我的脸问道:“喂,小丫头,你没事吧,可别被那老贼一脚踹死了。”

听到她柔和的声音,我才从剧烈的疼痛中苏醒。方才段惆那一脚使了吃奶的劲,几乎要把我的三魂六魄都给踢出来。意识混沌了片刻,我还想着会不会就此穿回老家了,结果醒过神来还在这个鬼地方。

“我没事,倒是你还好吧?”我从地上缓缓坐起身来,瞅着她没有血色的面颊,不禁有些忧心。

“没什么,挨了一巴掌而已……”正说着,人群中已有不怕死的亡命徒冲了上来,晏烛情眼神一转,便极为敏捷地从腰间拔出短刀与其抗衡。

金属相互碰撞,在半空中擦出一小段夺目的火花。晏烛情身手倒也麻利,一手同他对峙着,另一只手毫无预料地自袖中抽出第二把刀,抬起手臂闪电般朝来者的后脑刺了上去,以至于那人还没能发出一点声音,沉重的身体便轰然倒地。

血腥味泛滥在拥挤不堪的酒楼里,原本装饰精美的桌椅被倒腾得稀巴烂,而二楼窄小的包间更是被众人整个拆开来,毁得惨不忍睹。

沐樾言提着刀在通往一楼的竹质楼梯间开出了一条斑驳的血路,周别等人便纷纷杀往了楼下,所经之处皆是皮开肉绽的尸体。

“速战速决,别让这老贼搬救兵!”姜云迟以洪亮的声音在人堆中高喝着。

然这番话像是一道惊雷劈在了段惆的身上,他像是受了极大的刺激似的,挣扎着甩开护卫们的搀扶,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指,全无方向感地在半空中一通乱点:“就凭你们……就凭你们还想杀了本王?”

晏烛情眉目一横,双手刀光闪了闪,便一阵风般冲了上去——然只隔了半寸距离,被人硬生生挡在了旁边,眨眼间就被忽然涌出来的护卫围在了中间,不得动弹。

我亦伸手去摸腰间的柳叶刀,却被蓦然上前的段惆按住了脑袋。他扬了扬眉,面上那枚蜈蚣似的伤疤拧成了一团,用抖成筛糠般的语气对我低喝道:“敢动一下,你那好姐妹立马没命。”

我咬牙瞪了他一眼,却不得已双手背后,不再无脑抵抗。

晏烛情回身来看我,眼底皆是复杂而又愧疚的神情,却迫于形势无法同我交流。

“本王就知道是段止箫那个臭小子,忘恩负义的混账东西。”段惆已是神智紊乱,尽说些我听不懂的话,“今日他陷本王于不义,过后本王定会加倍奉还。”

我心乱如麻地半跪在地上,全然听不进他所说的话语,只觉得这么僵持下去,我和晏烛情都得被他活脱脱折腾至死。而沐樾言等人又陷入极为危险的混战之中,前来搭救是件很困难的事情。双手在背后无意识地摸索着,我半咬着嘴唇,只恨自己不是个三头六臂的神仙。

“至于你们两姐妹,哼,长得不俗,却偏偏如此蛇蝎心肠……”

耳畔段惆的念叨声像是苍蝇般引人心烦——直到胡乱触摸的双手不经意地碰到了腰间一捆又细又长的银针,我紧锁的眉头才悄无声息地松开来。

那是我临下山时陆羡河交给我的一套银针,每根针尾处都雕刻了细密别致的纹路——他本人极为宝贝,小心翼翼地把它们分隔放开,最后还套入了一枚小小的锦囊里,由衷地希望我给人治病时能派上用场。然他那套针法着实繁杂,我学了许久都不像样子,久而久之,锦囊里的银针便挂在身上成了摆设。

如今看来,倒是别有一番好用处。

我低头做出一副极为温顺的模样,两只笨拙的爪子却悄悄地在背后捣腾,默不作声地从锦囊里捻出一枚银针来。

见段惆依旧狠狠地按着我的脑袋,失心疯一般语无伦次地念叨着,我暗暗朝晏烛情使了个眼色,紧接着便在她略带困惑的目光中,毫无征兆地朝段惆伸出了手。

段惆反应倒也不慢,下意识里一把握住我的手腕道:“都这样了,你还想反抗什么?”

殊不知,那枚尖锐的银针已是随着段惆自己大幅度的动作,猛然刺入他的耳后处。

一系列高难度的操作完成,我身体里的力气仿佛被抽得一干二净,唯独一颗心脏在黑暗中疯狂地跳动着,似乎要从我的胸腔里蹦出来。

三秒之后,段惆方才察觉到身体上逐渐传递而来的锐痛感,像是被蛇咬了般惨嚎出声,而守在晏烛情身边的护卫也因此被惊动,使得场面再度陷入混乱不堪。

人的耳后处经脉遍布,偏又脆弱至极,银针刺入时所传来剧烈的疼痛感会随着时间凝聚到一个点上,然后再如同汹涌的波涛向四肢百骸散去。

这一针扎得实在是好,连我都想为自己鼓掌,晏烛情亦是看在眼里,于段惆等人惊慌失措的瞬间从人群中麻利地钻了出来,毫不犹豫地握紧了两把短刀,又快又准地朝段惆心脏处刺去——

粘稠的液体随之喷发而出,飞溅到我的脸上,留下一片触目惊心的红色。

那一刻,段惆近乎疯狂的哀嚎戛然而止,像是一盏蓦然灭火的灯笼,挣扎良久却只剩下一枚空洞的壳。周围的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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