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苏骥边说边行,一路上的气息倒也受下来了,待苏骥为我让出道来让我先行、我知道姬绾的牢房到了的时候,倒也逐渐适应了这事先有充足心理准备的环境了。
“就是这儿了,溪夫人请。”苏骥旁侧站立着,指了前方的一处牢房给我看。
地牢中本就光线不好,苏骥给我指的牢房又巧好是在一处角落地段,牢房中也没有如我所想穿着光线、心绪躁动的让夫人,故而盯了安静的牢房好一会儿,我才挪动脚步走近了去看。
走的近了,我看到了猜想的大抵是在躺卧着的姬绾的身子了,不过姬绾衣着色彩昏暗,在暗灰的视野下不动、很是不好看清的。
因为我说不希望人打前阵、想要自己来的话,所以直到我站在牢房外,姬绾也没有得到我要来的消息,这也使得我看到了在牢狱中过的真实的她的处境。
姬绾过的比我想象的还要差很多。
因为姬喜的死,姬绾等同于失去了燕国公主的身份,她在咸阳鲜有外臣扶持、没有公子所出、又久不闻嬴政的关怀,所以牢狱里的人并没有对她客气。
走的更近些了,我能看得见她侧卧的身子大体的面貌,从她锈捋的发丝和身上褴褛的衣服来看,她定是被添了不少的伤痕的。
苏骥示意一旁的狱卒为我开牢房的门,我听到狱卒大力开锁的声音,正要移开为姬绾震惊心痛的目光去提醒狱卒的粗鲁,却看见姬绾已经被惊醒了。
应该是连日在这里待着的缘故,姬绾才一被惊动,立刻便完全清醒了过来,她见牢外的人是我,很快便扶着墙壁起身,仰首平视的看着我。
“你终于来了,见你溪夫人一面真是难啊。”她冷然看着我。
我鼻子一酸,很想告诉逞强的她见我一面比她此刻想象的还要难,可是我不忍再揭露现实给伤痕累累的她看了。
“见让夫人一面,对于本宫来说,也不是很容易的事情。”我推手让洛葱在牢外候着,边说边走了进去。
见我将洛葱安置在了牢房外,姬绾眼眸微微跳动,神色好转一下又倔强的冷酷了回去。
“你而今来了,可见也并不难嘛。”她回击我道。
我没有辩驳,嬴政虽然不想要纵容我什么,但他到底是答应了,我此刻站在这里,表象上是得宠的了。
“你们进来给让夫人布置一下居所。”
无言解说给姬绾听什么,我宣了将离花来缓和气氛。
梱梱将离花松解了四散在墙壁上,酸苦的牢房倒也显出了不少的活气了,待众从人放好花簇出去,姬绾绕转一圈看着,吞咽了好几下才有颤颤的声音发出来。
“这都多会儿了,将离花还没有谢掉吗?”
虽然她刻意在状若无意的表达她的言词了,但是她的哽咽我还是听的很清楚。
孤牢寂寞,在姬绾的概念里,她肯定已经在这里待了很久很久的时间了,故而她认为的将离花期是早就过了的。
“最后一开了。”我怅然看着将离花,搭话道。
姬绾认为已经逝去了的将离花的季节真的要过去了,而且这些花束,差不多也真的是回光返照的鲜光了。
姬绾轻轻采摘了一朵花瓣下来,拿在手中不停的转看着。
“你如何知晓我喜欢将离花?”她对着花瓣问我。
从我进来就不对我说敬语,姬绾是将我看做昔日她亲密又敌视的田田溪了;她这个样子我很宽慰,因为若是最后一面还要虚面假意的对话,那就太过浪费时光了。
“并非是顾虑你的爱好,只是路过将离花丛,想起你我二人曾经对着将离吟诗取闹的过往罢了。”我也想到什么说什么,嘴硬的不肯承认我心软着。
“你还记得?”她有些意外,也有些伤感。
她的意外让我很是伤感。
“我从未忘记,只是你觉着我忘记了而已。”
在姬绾的思维方式里,我应该早就已经不在乎当初的那段情谊了,可是她哪里知道,我被她折磨的不知苦了多少心碎了。
眼睛里缭绕两圈晶亮的雾水,姬绾咽口唾液,又凉凉的驳开了我的伤感。
“你不把我当做好姐妹,空记得那些有什么用,徒增有情人的一片酸楚罢了。”
她是说她是“有情人”,在用友情之心去悲恋我的“无情有忆”吗?
那我倒是委屈之至的!
“我不把你当好姐妹?”
我问一问,瞬间气血上冲,这些年的怨气顷刻宣泄至脑海了。
“你可知晓,当初你荣获王上的恩宠,我做为受你送行酒的‘妹妹’有多祝福你?
你可知晓,你身怀二十一公子,衣食住行都有批量的嬷嬷从人间隔你与外界的接触时,我虽然被阻隔却有多为你觉着安心?
你可知晓,当我得知你和赵夫人单独身处西茶园内时,我有多不顾一切的怕你出意外?
你可知晓,为了替你保守你或许有主动挑事的秘密,我入这地牢入的有多心甘情愿?
我在地牢的日日夜夜,心里想的依然是你的安危,即便是王上亲审我,我也丝毫不敢妄议你一分的过错。
地牢之祸,祸的我不省人事,如果不是当时负责那片区域的苏骥恰巧经过,我当时就没命了。可你知道吗,我依然没有怨过你,我体谅你、敬重你,为你忧而忧,为你痛而痛,然而你呢?”
我怒视姬绾,自问自答着强势斥责她道:“你被仇恨蒙蔽了眼睛,把仇恨嫁祸于人,达不到目的就埋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