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不见,在芈夫人看来,我一跃成为八子夫人、身怀王嗣又举国稳居咸阳城,定是荣光无限了,可是她哪里看得到我危机四伏的境况和心酸,不过都是表面风光罢了。
掩起心思,我推话到了她的身上。
“听闻公子高此一时段功绩显赫,于战场之上独当一面、为将善礼,将士们皆是人人赞颂的,芈夫人有子德馨兼备、还不厚福?”
贺喜般说着,我正好说到了芈夫人的心坎儿里,她虽是低调为事,却也在人前甚为袒护高的名节。
“论起高,倒也是本宫气色好转的底脉了。”她舒心叹言。
本是幸运出身大国楚、又被强国秦的最高权势华阳太后庇护的人,可却因为幸运而沦为冷掉世界般的不幸之人,而今儿子争气又孝顺,这个集大幸与不幸一身的女子算是回暖了些温情了。
“那田溪就恭喜芈夫人佳训良儿了。”我打心眼里为她高兴。
浅浅咳嗽两声,芈夫人常情的回我道:“溪夫人性情温雅又才学斗丈,不管所怀男女,来日必也为人中翘楚的。”
好听话谁不喜欢听?还未出世就能被人赞誉,我自然是为我肚子里的孩子高兴的。
“承蒙芈夫人吉言了。”我学着她护孩子的模样,也欣然接受了她的美誉。
含笑微微点头,芈夫人双目弯眯,目扫到从人们拿着的梱梱将离花,奇道:“这般多的将离花,可是要熏屋子用的?”
本不想提及嬴政准许我去看姬绾的事情的,免得又遭人议论嬴政纵容我的是非言论,但芈夫人这么直白的问起、她又几乎不与外界王妃交心,我便安心的和她说了实话。
“那儿啊,熏屋子岂不是太可惜了,这是要送与地牢让夫人处的。我是想着,同宫姐妹、若是不能同苦同累,至少力所能及让她再多赏些花开吧。”
我拿着将离去看姬绾的事情很快就会成为事实,即便是我此时不说,她和其她人有心知道、也都能得到实落消息。
稍稍有些意外我说起姬绾的事,想必她以为我恨毒了姬绾、和她再无往来了吧,而实际上,我和姬绾也的确很久没有来往了。
“溪夫人真是宅心仁厚,让夫人若是知晓你今时此心待她,她往日里也会对你好多些的了。”
不说知道我和姬绾的相好前事和反目后情,芈夫人模棱两可的表达了她想要表达的意思。
轻轻扬唇笑了一下,我也浅浅的说了我表象掩不住的惆怅。
“人又能预测到自个儿往后几分的荣辱呢,我送花过去,不过是因曾在地牢中待过不少的时日,故而知晓些此间难过的苦楚罢了。
伤心事重提、母家亡落、宠容无望,她在其中定是比我那会儿还要难过万千层的,没有光照黑暗时间的概念、看着这些花日渐寥落,也算是一种挨日子的方式吧。”
就算是嬴政不对姬绾做什么,不知道姬绾能否熬得过她自己心里的那条条沟壑。
“那倒是比看那些狱卒的脸色强多的了。”芈夫人玩笑一句,看了将离花两秒,蠕蠕唇角道:“然则,溪夫人,你也自当担心些自个儿才是了。”
暖意油然而生,不管芈夫人是否是随口说的,有人关怀总是好的。
“我知道芈夫人关心我,我心里很是感念的,会小心的。”我宽顺她的言词说。
其实对于我来说、小不小心又能如何,我的多少性命线都不是我能够掌控的,我的生死也是很多人都能取走的,我再过小心也抵不过他们有心的轻轻一“取”,胡乱一“动”。
神情并不因我的言词而有所松动,芈夫人硬着面线,轻蹙了眉心。
“齐楚两国一向无伤,而今虽是破了,也自当友好共处的,故而,”她顿一语,轻轻一笑道:“小心为好。”
芈夫人表情不像是担心劝慰我的样子。
除了面色,这声声句句的“小心”也让本来暖心的我心生疑惑:她真的只是要提醒我小心的吗?
见我沉思不语,她又接着开口中断了她带给我的思虑。
“让夫人若是知晓你去探望她,她必是欣喜的苦等你了,快去吧,莫要她等急了。”虚虚挂着笑意,芈夫人又出高深之语:“到底是王上准你去的,如若有人防了你去,倒是让夫人会不好了。”
她说的很是真切,如果有人防止我接近姬绾,又知道我已经得到了嬴政的准许,那这会儿姬绾很可能会草草没命的,想到这里,我忙和芈夫人分开赶去地牢了。
因为是随性到访,故而地牢的人还没有得到通知,待洛葱叫了小卒去禀报片刻后,地牢值班的官卒就乌乌央央聚了过来请安了。
我看到这种场面也是在心中暗暗惊了一把的:以前来的时候,可是没有八子品级这么劳师动众的,权势果然是个表象明显的东西。
“给溪夫人请安!”众人拜会了,为首的一位黑面官卒道:“老臣不知溪夫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溪夫人莫怪。”
我稳稳音色,扬手唤起了他们。
“本宫得了王上的应允、随心而至,未曾通告诸位,若是惊扰之处,倒是请诸位体解了。”
我的言词惹得众人又是齐齐躬身了。
“老臣/奴才等不敢。”
既然有权好办事,又得了嬴政畅行的首肯,我自然是有底气多了,扫目看了遍为首的几人,我竟然看到了曾经给我送过牢饭的苏骥。
“这位——”我扬手抬指向苏骥,微笑着道:“可能劳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