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紫宸殿,我朝着太子东宫的方向而去,却被人叫住。
转身回头望去,是那位刑部的沈大人,他快步追上我,与我并肩而行,道:“石顷时常听旁人提及少师大人,今日才有幸得以一见,久仰久仰。”
听完这位名叫沈石顷的男子说完,我勉强回以笑容道:“哪里,我从未参与过朝中之事,许多方面还得向沈大人请教一二,此次前往平州也得靠您出谋划策捉拿山贼,我不过仰仗太子之名略尽绵力。”
“林大人有所不知,在此之前,朝廷曾二次派人缉捕山贼,以确保将赈灾粮饷钱银送往平州百姓,但都未曾幸免于难,惨遭那劫匪所害。”沈石顷面色一肃,脚下的步子稍显沉重。
心生奇怪,问道:“区区山贼,竟这般猖狂目无王法?”
沈石顷点点头,叹气道:“去往平州会途径一处地势险峻的山谷,当地郡县的人将此谷取名黄泉谷,就是有去无回的意思,得此名也是因为那一伙神出鬼没的山贼。他们占山为王,以谋财害命为生,且以抢夺朝廷粮银居多。”
“山莽匪贼大多是亡命之徒,多为宵小之辈勾结成群,能巧妙的以地势的优劣藏身于山谷,想必是有人在他们背后谋划指点。”我淡淡看了一眼身旁的男子,又重新注视脚下的路道。
我的话让他颇为赞同,原本斯斯文文的人突然变得神采飞扬:“正如大人所言,我也是这般考虑过,要想一举歼灭那群山贼,首先必定是需揪出他们背后的主使。能如此准确预料朝廷官员何时会经过那山谷,以及有多少官兵押送,此人绝不简单。”
前方是去往东宫的行廊,我停步告辞道:“届时还请沈大人多多指教,我定当全力配合大人逮捕劫匪。”
“彼此彼此。”沈石顷行了一礼微笑道。
再回到少师府内,福伯告知我回鹘医师已经被请至府中,现正在厅中等候。
抬手隔着衣物触碰手臂上的刀伤,轻轻按去仍会稍感疼痛,目光有一瞬的游移,沉默了一会才朝着厅中而去,行了几步略抬高声音对身后的人道:“吩咐一概人不得靠近。”
堂中正厅果真已有人独自坐在乌木交椅之上,一头利索的短发,脑后盘绕的长辫落在身前,穿着不同于中原男子的短衣长靴。此时神情闲适地把玩手里的茶盏,温腾水汽绕在他眼周,眉目下含着一贯云淡风轻的笑意。
我站在厅堂门口看着那熟悉的身影,不动声色打量了他一会,这才走进堂内坐在了那人身旁的交椅上。
“你府上的戍守还真是戒备森严啊,竟比我们世子所住的宅邸护卫还要多,落离姑娘,哦应该称你为少师大人。”阿南放下手中的茶杯,徐徐说着,脸上的纹迹似乎深了许多。
未理会他的寒暄,看着前方沉声问道:“你给我身上下的蛊毒,到底是什么?为何会使我频繁的出现胸口绞痛不适。还有,我现在不能运剑,也是那蛊毒造成对吗?”
“你派人请我来你府中,就是为了这个?”端坐在乌木椅上的人扯动唇角,反问道。
目视身旁的人,浅浅一笑道:“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交易?听起来倒很有趣,说说看你有什么条件拿来和我交易?”阿南饶有兴致的开口道。
“我助你和世子殿下离开长安,你治好我身上的蛊毒,让我和以前一般能正常与人打斗。”他话音一落,我紧接着道。
我的话让他原有的笑容止在唇齿间,望着我目光一凛探询道:“殿下不日就会启程离开长安,用不着少师大人费心了。”
“你还不明白我话中的意思吗?”我收回目光,淡淡道,“你们回不去了。”
阿南眼底闪过不易察觉的嘲弄,仍是笑道:“你这话到底什么意思?还是你在威胁我?”
“仅仅是字面上的意思,再者,我有把柄在你们手上,不拆穿我的女子之躯便是好的,我如何胆敢去威胁你们?”轻轻叹了口气,看了他一眼道。
“你倒是很清楚自己的处境。”阿南嗤之以鼻,不冷不热笑着道,“你说我们不能离开长安是怎么回事?”
目光凝在一处,道:“朝廷要以你们世子作为人质,囚禁在长安用来牵制回鹘,避免回鹘与突厥联手攻打北疆,所以短时间内你们大抵也是不能离开了。”
“我可从未听说回鹘要出兵攻打谁,况且就凭那些人也想阻止世子离开长安?”阿南脸色十分平静,瞳仁内却透出冷蔑。
我道:“的确,以你的蛊术旁人必定不敢靠近分毫,但驻守在长安的精兵,少说也有几千上万,以你一人之力对付他们,不过是以卵击石。”
“就因为和亲的一事,所以那皇上以为回鹘欲以朝廷为敌?原本是你们的郡主毁约在先,与我们殿下与回鹘又有什么关系?”他依旧笑的如沐春风,低头拨弄腕上的长串赤血红玉珠。
听得他说完,想起落尘说过,回鹘世子实则也有意放弃这一次的和亲,应声道:“两国之争不过都是为了各自利益,即使违背道德,为了能保住一方领土,又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等突厥一族安定下来,想必放了世子也是迟早的事情,只不过在此之前,你们会被囚禁在长安多久?少则一两年,多则数十年……”
阿南略一挑眉,悠悠道:“我凭什么相信你真的会助世子离开长安?”
“前几日有人在少师府行刺。”我淡淡看向他,道,“若不是我拼尽全力抵抗,只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