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文官们穿着颜色各异的官服,说说笑笑地向着大殿走来,彼此之间有说有笑。
而武官们则是游离在文官群体之外,显得分外的谨小慎微,为文官们让开道路,跟在后面往大殿走去。
宋朝重文轻武已是由来已久的事情。
当年宋太祖赵匡胤就是由殿前都点检夺了后周孤儿寡母的天下,殿前都点检便是禁军首领,有军权在手,他谋朝篡位的过程中甚至都没有遇到过抵抗。
也因此,宋朝对于武官的打压已经成了默契,让文官集团把持了朝堂。
等到后来,即便是靖康之耻后,皇帝都意识到了不能再继续打压武官,但格局已定。
文官集团作为既得利益者,根本不允许武官再来分他们已经吃到嘴里的蛋糕,文官指挥武官已成定局。
在朝堂之上,武官基本就是走个过场,当个木胎泥塑罢了。
今日早朝似乎又是如此。
皇帝还没有上朝,文官们互相交谈,从容自若,带着一种主人公的从容,对国家的大小事务挥斥方遒。
不多时,随着一声清脆的钟声,吴迪身披黄袍,自大殿门口走入。
殿中众臣齐齐行礼:“陛下!”
几个老臣不着痕迹地看了吴迪一眼,目中都露出讶异之色。
皇帝一夜之间,威势竟强盛了如此之多,仿佛一座大山一样压在他们心神之上,几乎让他们提不起别的想法,只能顶礼膜拜。
皇帝目中露出的冷漠更是让他们心里一寒,感觉走入大殿中的不是往常那个谦和有礼的皇帝,而是一尊妖魔似的。
但好在,吴迪的第一句话就让他们安下了心。
“今日在座各位,俱是国家股肱之臣。”
“如今边境形势日趋紧张,宋金大战将起,寡人想向诸公问策,不知诸公何以教我?”
此话一出,一个年轻的武将目中透露出光彩,想要出来回答。
站在他附近的一个老蒋抓住他的手,向他微微摇了摇头。
在大殿右侧,几个文官瞧见了这一幕,目中露出讥笑之意:“粗鄙武人,焉敢妄论国策?”
其中一人道:“陛下,臣有破金之策!”
吴迪微微抬了抬眼皮:“准奏。”
这文官立刻朗声道:“圣人有言,仁者无敌。”
“金者,蛮夷也,茹毛饮血,不知道德为何物。”
“臣听闻金国徭役繁重,贵族骄奢淫逸,百姓苦不堪言,其民必苦其暴政久矣,民怨甚深。”
“当此之时,陛下当更修德政。”
“轻徭役,减赋税,藏富于民。”
“亲贤德,远小人,行清明之政。”
“修德行,兴教化,则仁义道德于百姓之中盛行。”
“如此我大宋之国可谓仁义之国,大宋之师可谓仁者之师。仁者无敌,所到之处,我军将士各个用命,金国百姓盼望王师解救其于水火,必箪食壶浆以迎王师。”
“如今,覆灭金国,岂不是轻而易举么?”
文官从仁义道德出发,讲了一番高论,朝堂上诸位相公拍手称赞:“善!善啊!”
“果然是高论!”
“此言真可谓是堂皇正道,堂堂正正行仁义之事,征仁义之师。仁者无敌,陛下,只要您勤修德政,金国蛮夷如何能敌得过咱们王者之师啊?”
对于文官们的这番言论,武官中不少人面露不屑之色,但他们被打压多年,在朝堂上没有丝毫话语权,有年轻将领想要驳斥这番空话,却还是敌不过多年来的传统,没有开这个口。
而吴迪却面露微笑,似乎颇为认同。
然后他又轻叹一声:“唉,诸位相公所言实在是妙,可是寡人如今遇到一个难处,实在是难办的紧。不得已,只好厚颜请诸位相公帮帮则个了。”
“诸位相公知道,十年前咱们跟金国打了一仗,伤筋动骨,大伤元气啊。从那以后,每年凑齐和议所需金银绸缎等也要大费周章一番,国库着实空虚得很,恐怕不堪用呀。”
吴迪缓缓起身。
“寡人已将内帑都冲抵国库,还预备遣散后宫九成的宫女,皇宫所用一律从简。唉,这也是杯水车薪。”
“没办法,只能厚颜向诸位卿家求点银子冲抵军费了。”
吴迪这话一出,文官们俱都眼眶通红,痛苦流涕,跪在地上。
“圣君,圣君啊!”
“臣等无能,竟要陛下都节俭开支,万死莫辞,万死莫辞!”
“陛下都将内帑抵了国库,臣等饱读圣贤之书,受国家奉养多年。国家养士百年,臣等焉能不知报恩?!”
内阁的几位相公痛哭流涕,向吴迪叩首。
“臣等兢兢业业多年,今日愿每人捐白银五白两冲抵军费。”
“我等有四方士子的束脩之礼过活,总不至于饿死。吃糠喝粥,就着咸肉,不过是今后几年修不得新书,又有何惧?”
内阁几位相公开了口,其他文官又如何能不答应?
众人纷纷慷慨激昂,一个个做出倾家荡产的样子。
“臣愿将全家积蓄的纹银三百两冲抵军费!总算有间屋子,一家老小不至于饿死冻死!”
“臣没有那么多积蓄,只有一百两,也愿全冲抵军费!愿我大宋国运昌隆,旗开得胜!”
而一个头发花白,内衬都满是补丁的老臣则是哆哆嗦嗦地跪下,痛哭流涕。
“臣死罪,臣死罪!”
“臣立于朝堂多年,一应积蓄都送给四方士子,一家子只有一间草房,此时竟无钱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