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怨是消不清了。
我恶狠狠地想,若是我今朝有命活着出去,我定要让这唐敏跪在我面前,也试试求生不得求死无名的恶罚!
一双手把我给托了起来,架着我身子安稳地放到了榻上,我一扭头,却瞧到是唐敏低垂了眼眸把我给扶起来的,我十分想要硬着自己骨气把他给甩开,但想到把他甩开便只能又把自己摔在地上哼哼,便没了法子。由得他去了。
虽然他把我扶了起来,但说起来也是他的祖母把我给打成这幅模样的,到底还是一家子血亲,祖母做的孽他也撇不干净,我毫不客气地把恨意摆露在了脸上,怒道:“即便你如今这般对我将功赎罪,我也会逮着机会就把你命给结果了。”
他斜了我一眼,悠悠蹦出了两个字:“奉陪。”
我被他气得气血上涌,心肝脾肺拧巴着疼,差点又呕出一口血来。
唐敏瞧着我半晌,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当真,你当真不是垂珠?”
我没好气地回望他,瞧着这变态也不是个长情放不开的呀,怎么就死扒着这事儿不肯放手呢?但见他目光灼灼,好像还带着点粼粼泪光,我给看着一怔愣,却还是回他道:“许是就想那老妖婆说得,我不过是一抹游荡生魂,被吸引着入了这个可怜的躯体,担了这一份可怜命数。”
唐敏低声回了我一句哦,便不再言语。
他这模样看着倒是真伤心,还不是装的,我忍不住地骂他道:“你现在伤心有个屁用,你妹妹百般折磨投水而死,说到底你身上的命债比那老妖婆子还重上三分。”
唐敏浑不在意我的辱骂,只悠悠道:“我那妹妹生性软弱,遭受了非人折磨,可关中圣的孩子哪个不是生不如死?我原先恨她怯懦,她能死得了却不敢死,而我是怎么都死不了。可如今才恍然明白了,她哪里是怯懦,她是大善。”
出淤泥而不染,处恶境不失本心,方名曰大善。
我也是重重一喟叹,我这身子的前任主人倒是个好姑娘,什么都考虑到了,只可惜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她终究是没算计得过命数。
挺悲哀地想想,这该原本也是我的命数。
外头刀马声不绝,惨叫尖叫和霸气地吼叫声混杂在一处,听着便晓得外头地惨烈情况。我和唐敏兄妹两却是好像与世隔绝断了凡心似得,一人占了个位置倚靠了床榻地一角,半天不挪窝。
我哼笑了下,道:“你们这局布了多久了。”
“想来是从你出嫁前,老太太丢了珠子便开始布置,也有几个月了。”
我道:“这算是谋反,你们就不怕吗?”
唐敏回我道:“这事儿有三种结果,一是皇帝死,朝野乱了;二是越王爷死,军队乱了;第三才是我唐家死,死也便死了,反正依着老太太说法,这死字一把刀,早在皇帝下旨把你许给越王爷的当口就已经对着咱家举着了。”
我笑道:“老太太当真有算计。”这话是真夸耀。
唐敏略有疑惑,挑着眉头问我道:“你倒是不担心你的越王爷。”
不知道为什么,我反正对越王爷有一种近乎是信仰的信任,我回他道:“你们算计来算计去,也算计不到越王爷半根手指头。”
他看着我这幅小傲娇模样,竟是笑了笑,摇头道:“你当真不是她,二妹妹向来只会拉着我的袖子求饶,决计是做不出这般自信的模样来。”
我脸一下子又拉了下来,“你还在念叨着这件事呢?”也是一根筋。
忽然一阵像是脆玻璃被打算的声音,四面八方地传来,根本不知是那一方出现了变故。
越王爷一身血气,从门口走了进来,眼睛瞧也没瞧我一旁的唐敏,径直地走到我身边来,唤了我一句:“垂珠。”
软软如呢喃细语,我鼻尖一酸,眼泪差点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