号角声,脚步声,刀剑碰撞的金鸣声,声声入耳。惨叫,吼叫,夹杂着杀字的前攻意义的大叫,叫喊不休。我在营帐里听着外头的叫唤也是鼓舞人心,硬是撑死了一口气,用手肘爬到了门口。
可我刚伸手准备去撩门帘,却忽然触碰到了电流火花,那劲道当真是霸虐,把我从营帐这头给直接砸飞到了营帐那头,我摔到地上时候真是好大一声响,胸腔里五脏六腑都好像是挪了位,想痛的大吼大叫,一张嘴,却忍不住咔出一口腥甜的血水来。
完了完了完了,伤到内脏了。
我擦了口血水,咬牙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把身子给站直了,环顾了眼四周围,心里也明白,这地方怕是早被这个老妖婆给布下了阵法,硬闯肯定是出不去了。唐老太太脸上依旧沟壑遍布,此刻斜着她珠黄的眼,竟有些像是年轻媳妇打发姨娘似得骄纵模样,我向前走了两步,硬是站立不住给歪斜地倒在了一旁的软塌上,身子一歪,又咔出口血来。
唐老太太阴翳地声音冷冷传来:“何必费那蠢功夫,我又不会杀你,不过是要让你回了唐家老老实实待在我身边,回到从前未出阁的日子罢了。既不要你的命,拿出这么一副死腔模样做什么?”
我讽刺地笑了起来,故意地激怒她道:“若是让我回去过那种日子,还不如死了。”
门口忽然传来一阵轻响,我讶异地望了过去,就瞧见把我打得稀里哗啦落花流水的透明结界轻松松地就让唐敏给穿了过来,唐敏很随意地看了我一眼,跟看一只猫儿狗儿似得,或者干干净净一块石头?倒是对着唐老太太面露恭敬,直接行礼道:“祖母。”
唐老太太也是讶异,她尖了语调地责问道:“敏哥儿来这儿做什么?不说说了让你看着索绰罗氏地精兵队伍吗,索绰罗到底是外族蛮夷,咱们圣法也不知能不能全然控制住他们。”
“孙儿已经尝试探究过,确能全然把控得住。不过孙儿学究到底龄浅,不如老祖宗术法精湛,也请老祖宗过去把控一番,好不必坏了大事。”
唐老太太略一思索,点头道:“还是敏哥儿思虑周到,祖母这就去外头看看,你在这营帐里头好生看护了你妹妹。”
眼见他们把指责交接结束,唐敏已经开始行礼恭送自己祖母出门,我忽然大声吼道:“我哪儿个是你们唐家人,你们府上的二姑娘,早就一头栽进莲花塘水里淹死了,孟婆汤都喝了,转进下一世轮回去了!”
我抱着一线生机把这窗户纸捅破了开来,就为了让他们晓得我不是唐垂珠的事实,可这到底是一步险棋,我是不是唐垂珠与他们而言是否有关?
心头的期冀并不那般稳当,揣揣不安。
唐敏立刻拿眼神杀过来,唐老太太也朗笑着转身,面露讥讽地对我说道:“你以为唐垂珠这具身子里换了个魂的事儿,我能不知晓?你以为,你这言行装的和我那怯懦不出声的二丫头装的很像?哼,旁的不说,这幅蠢模样倒是学了个十成十,不过二丫头是真愚笨,而你确实小人心思自作聪明!”
我愣在了原地,唐敏倒是难得露出了急促的表情,忙问道:“祖母知道些什么?”
唐老太太道:“唐垂珠这幅身子,关中圣村千年来唯一能称得上是真正圣女的身子,她宝贵得在体,而非在魂,即便是一个唐垂珠身死,只要她的身子还存着,便有一个接一个的圣魂被吸引着冲进这幅躯壳里头成为新的唐垂珠。与我们关中圣而言,唐垂珠到底是谁不重要,只要她还用着这幅皮囊,她就是唐垂珠!”
这番解释说罢,唐老太太还摆出了一副长辈模样对着唐敏淳淳教诲道:“敏哥儿你呀,也是年轻,恨人万没有把人折腾到死的法子,只有让她悲愤地活着,死偏也死不掉,这才是正理。”
总结归纳,人生最恨之处,在于求生不得,求死无门。
我不太看得懂唐敏的表情,好像很生气又好像很悲哀,像是要提刀砍人,又好像又是要提刀砍自己的模样,他声音干涩,呱噪得几日几夜没得喝水乌鸦的哀鸣,扭头沉声朝着自己祖母问道:“祖母,换魂的事儿,原先的唐垂珠晓得嘛?”
唐老太太说道:“自然是晓得的。”
唐敏侧在我这边的拳头一下子就握紧了。
“不光是晓得,她也明白自己的身份,所以怎么着都不愿意死,就怕是哪个生魂倒霉地进了她这幅壳子里头代她受过,”唐老太太嘲讽地刺道,“即便是最后当真是下定了决心要跳进湖里,也是抱着块石头要把自己身子沉到池塘底下泡发了地去死。自顾不暇还要舍善心与人,当真蠢货。”
说罢便拂袖蹒跚而去,看这背影,好像当真是个上了岁数的老人。
如今这不大的营帐里头也只有我于唐敏两人,昨儿在皇帝席宴上我还在嘲笑他双目无神满脸煞白一副病怏怏的模样,今儿风水轮流转,登时就调转了个个,我半跪着趴在软榻上吐血三升半死不活,他确是神采奕奕站在了端站在了我面前,精神抖擞。
除了脸苍白了些。
我又把嘴里的血吐了一口,冷冷地盯着他问道:“你是来杀我的?”反正我死了,保护好这个躯壳,关中圣人还会有第三个唐垂珠不是吗?我这条命,在他们眼里头可能还比不上一颗草芥。
哪知我还没等到他的回答,他倒是身子一歪也倒在了我倚靠的榻上,这人虽然看上去削瘦纤弱,但气力劲可比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