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夫人深吸了口气,先去察看了白明心的情况,才让侍书跟着她去了外房。
她看着侍书缓缓道:“明心打小就是你伺候的,念在明心跟你这么多年的主仆情分上,我给你一个说清楚的机会,你最好能想出来一个说得过去的缘由。”
侍书将脑袋在地上“咚咚”撞出两声响头,见情况紧急,也没有说多余的废话。
“夫人明鉴,并非是奴婢存心不让生炉子要冻着小姐,只因在南安时,小姐住的院子因为下人的疏忽,夜里起了火。那火不猛,烟却极大,奴婢几人带着小姐逃出来时,小姐吸了好几口的浓烟,从那以后便再也一点炭火气都不能闻见,所以今日这火炉是万万生不得啊。”
白夫人听到着火,本来就有些晃的身子更加站立不住,稳住身形后赶忙问道。
“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老宅子着火了,家里没有收到一点点的消息?”
侍书心一横,既然今日已经说了这么多了,索性把自己知道的全说了,自己心里也能稍微好受一些。
“夫人明鉴,那是去了老宅还不到一个月,本来那夜好好的,到了后半夜不知道怎么就起了大火,还是从小姐的卧房烧起来的,小姐被救出后也是吓得不轻,张总管也连夜的向家里递了消息,希望能让小姐回府里养养神。”
“传消息了?那为何我丝毫不知呢?”
侍书稍一昂头偷觑了下白夫人的神色,继续道:“不仅夫人不知道消息,老宅里也没有收到府里的任何回信,我们都以为老爷和夫人已经不要小姐了。”
白夫人神色激动:“我怎么会不要明心!你说清楚,消息是传给谁的!”
“张总管连夜给老爷传的消息。”
“你说什么?!确定是传到了老爷手里吗?”
侍书一脸坚定:“还请夫人赎罪,侍书有没有说谎,夫人将张总管叫来一问便知,怕信到的慢,消息还是张总管借着以前在军营里传消息的法子加急传回来的。”
若说侍书对白尚书没有怨,那是不可能的,当时,小姐本来就心情郁郁,再加上那晚上受了惊,情绪更是极不稳定,吃不好睡不着,时间短了还好,时间一长,她的身子如何扛得住?
侍书和听琴耗了极大的心力,才将白明心从阴影了拽了出来,之后又变着花样的给白明心做好吃的,总算将白明心的身上养出了几两肉,蜡黄的脸色也稍微红润了些。
可这么大件事,就算小姐犯了错,可小姐到底是老爷的独女啊,府里居然一点回信的没有!
是了,这么大的事情,给侍书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凭空捏造,尚书府的加急消息,又有哪个不长眼的敢拦着?
白夫人一脸难以置信,就算心里有准备,突然亲耳听到侍书将自己的猜测都一一落了实,她也还是难以接受,连带着对侍书的话也怀疑起来。
“那为何你之前不肯说,现在又肯说了?你是怕我因为你照顾小姐不周而惩罚你,在说谎是不是?”
“今日小姐生了高热,本是奴婢照顾不周的责任,只是今日这炉火,恕奴婢僭越,侍书万万不能让丫鬟点上。侍书知道自己有罪,夫人不管怎么责罚奴婢,奴婢都甘心的受着。”
白夫人捏紧了手,紧盯着眼前这个叩着头的丫鬟,似乎只要她不见了,刚才自己听到的那些,也就都算不得数了。
“若是事出有因,这炉火生不生皆可,只是你照顾主子如此不周到,我留你这丫鬟有何用?今日明心病到,就是把你千刀万剐也难解我心头之恨!”
侍书一时着了急,连忙回道:“夫人,求夫人千万别杀了奴婢。”
白夫人对侍书的怀疑更添上一层:“你自己说的什么惩罚都甘愿受着,可现在又过来求饶,可见你的话是当不得真的。倘若本夫人今日铁了心要杀你,你又该如何?”
“夫人,”
侍书又是一记响头:“奴婢何曾惜过一己之身?奴婢死不足惜,夫人一定要打死奴婢,奴婢绝无怨言,只求夫人千万别让小姐知道。”
“这又是为何?”
“不知夫人可有发现,自从听琴死了,小姐便沉闷了许多,,奴婢和听琴虽说是下人,可到底是一起从小长到大的,若是今日奴婢死了,小姐断不会怪罪夫人和老爷,只会又把错揽到自己身上,奴婢不愿意再让小姐的自责再增加了。”
说道后面,侍书的声音里已经掺杂了些许哭音,她和听琴一样,不怕为了小姐去死,只怕小姐为了她们的死而怪罪自己,再给自己的身上加上一层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