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洋扶起小四。李兆廷几乎立刻俯身将小四掉落的包袱从雪地里捡起来。一卷画轴斜插在包袱里,他迅速将画轴抽出,查看可有压坏,随之微微眯起眸看向司岚风的背影。
众多士子分为两批,有人随司岚风离去,亦有人留下,满脸堆笑,说:“素慕李公子文才,不如一起赴京,路上也可切磋请教。”
李兆廷闻言,对宋洋道:“烦宋兄到客栈问小二温几壶酒,兆廷一会过去和诸位学兄秉酒夜谈,岂不更好?”
那几人大喜过望,立刻拉着宋洋离开后院。
素珍却蓦然定住。一个九品县官的儿子,即使再有名气,也不过在千百里间,怎会为权非同所识?方才,他看向司岚风的眼中闪过一丝锐利冷意。她打出娘胎便认识他,这种气息怎会出现在这个温柔如暖阳的男子身上?
从方才的谈论可知,司岚风此去上京,必拜入七王爷连捷门下。司岚风父亲政绩出色,数年前,还是皇子的连捷视察琼州时便曾对其赞誉过。闻说连捷和新帝连玉感情甚笃,前去投拜的士子极多,要被青睐只怕不易。权非同却是先帝在世时便任命的相国,是大周史上最年轻的相国、八年前的状元郎。据说这人脾性难测,要拜入其门下万难,但其门下食客、士子不多,若能进其门,岂不是一桩大机遇?无怪本随司岚风的人亦有一半过来攀附李兆廷。
兆廷,你又是怎么得到权非同的赏识?并不热衷权名的你此时赴京考取功名,是为恢复李家荣耀吧?只是,你从不事口舌之争,更不爱炫耀,方才怎会将与权相认识一事说出,从而压下司岚风?
这时,小四低声问道:“公子,为何邀宋洋跟咱们一起走?”
李兆廷将画放到石桌上,展开画轴。
“宋洋既相帮于我,我不能任他为司岚风所害。我既与他同行,司岚风很清楚,他若出手害宋洋,我必阻拦。司岚风动我,得罪的便是权相。至于宋洋能否得到权相赏识,便看他的造化了。”
小四顿时急道:“公子,你这不是平白给自己添了一名竞争对手吗?”
“自古以来,任何分位,皆是能者居之。若我有能,谁也抢不走;若我无法,又怎能去怪他人?”
素珍暗笑:果是那样,他还是他,哪怕从来没有看过这样的他,锋芒初显,仿佛剑指天下。
“都怪冯素珍那小贱婢!公子你若不曾与她订下婚约,又有谁敢随意欺侮?”小四啐了一口,恨恨道。
素珍闻言苦笑,手上一疼,抠在柱上的指甲竟不觉折断。她也没做理会,只藏在柱后紧紧看着李兆廷,等他回答。
“以后莫要这样说她!”李兆廷目光一锐。
小四一惊,立刻低头。
李兆廷却微微仰首,看向夜空,淡淡道:“她也是个可怜人。旦夕祸福,既已不在,过去种种,也便随她去了吧。”
素珍心里既慰又痛。他竟没有怪她,可语气这般淡薄,仿佛她不过就是一个顽劣的邻居小姑娘,从不曾在他心里停留过一分。
“当年公子冒死救过她,公子当真、当真喜欢冯素珍?”小四突然问道。
“小四,当年你也在旁。”
“是!”
±你在内,却没有一个人发现她父亲就在不远处看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