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我……”
戴菀清一时语塞,如鲠在喉。
她从最初的不愿回头,到如今的内心深处开始动摇自己的意念,戴菀清终于意识到她从来没与放弃过深爱冯山遥这一件事。
最初的态度强硬不愿面对也只是自己骗自己,然而直到现在才发现所有的假装坚强都是徒劳。
冯山遥看着她,目光深沉,内心如万蚁噬象一般焦灼煎熬,他强作镇定地对戴菀清说:
“你如果真的不愿意接受我,我不会强求,只希望你能够自己好好照顾自己,身子这么弱,怎么照顾小朋友?”
戴菀清一听这话,心里有一股冲动,多想告诉他,那个小朋友其实是你的儿子。
冯山遥叮嘱了几句,便起身离开,打开病房门走出没几步,赫然发现走廊的前方有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朝他走来,他心里一咯噔,来的人正是林耀瑒和逸尘。
他心里暗暗骂了句“妈的”,情敌带着战利品上门来耀武扬威了,这恐怕是冯山遥活到现在为止头一次被人拂了面子。
林耀瑒倒没太关注冯山遥的情绪变化,一心就想看看戴菀清情况如何,见了冯山遥随口就问了起来:
“菀清她怎么样了?”
冯山遥心里堵的慌,懒得搭理他,却不想垂在身侧的大手上蓦地传来一阵软软的、痒痒的触感,低头一看,一个深栗色头发的小男孩抬着头仰视着他,明亮的大眼睛宛如星辰,闪烁着无邪的光芒。
“叔叔,你是我妈妈的朋友对吗?谢谢你照顾我妈妈!”
逸尘说完,咧开了嘴朝着冯山遥露出了一个友好的微笑。
小朋友天真烂漫的笑容令冯山遥顿时脑袋一翁,那小模样,简直是戴菀清的翻版。都说儿子像妈,看来真是这样。
“你妈妈她……她如果看见你一定会很高兴。”
冯山遥竟然局促地说了一句驴头不对马嘴的话。
“真的吗?我也超想妈妈的!”
逸尘说完便转身小跑着去了病房。
林耀瑒看着他小小的背影,继而对冯山遥淡淡地说了句:
“冯总,这次谢谢你。”
冯山遥没有回应,揣着一颗五味杂陈的心,疾步走出了医院。
病房里,戴菀清穿着宽大的病号服,双臂紧紧地抱着逸尘,却嗔怪林耀瑒怎么敢把逸尘带来。
“既然他已经知道孩子的存在了,再这么藏着掖着,反而容易让他心生疑虑。倒不如,光明正大地让他亲眼看见,断了念想。”
林耀瑒背靠在窗棂上,看着病床上亲昵的母子俩,淡定地说道。
听他这么一说,戴菀清也就豁然了,眼下最令她担忧的,是那则短信的内容。
“耀瑒,那条短信会是谁发来的?”
“别担心,我会查。”
林耀瑒走上前去,多想借此机会可以将戴菀清拥入怀中,可是最终,他还是控制住了自己喷薄欲出的冲动,只是不失分寸地在她的肩头轻轻地拍了拍。
“逸尘一直跟着你在浅川,我都没有带逸尘在榕城露过面,怎么会有人知道他呢?”
戴菀清实在没有办法这么轻易地释怀,总觉得心里隐隐地不安。
林耀瑒见状,知道戴菀清所有的担忧和疑虑无法抑制地困扰着她,心底暗下决心一定要尽快把幕后黑手揪出来。
趁着戴菀清和逸尘说话的功夫,林耀瑒悄悄地走出病房,给乔风打了个电话。
“收到短信了么?去给我查一查这个号码。”
“知道了,耀哥,不出三日,给你回复。”
“不仅仅是浅川,榕城这边也给我盯紧了,顺手去查一查贺九祥,我总觉得这个老鬼又开始不安分了。”
林耀瑒之所以对贺九祥时刻提防着,源于他父亲林震南与贺九祥之间的恩怨。
当年林震南还在榕城的时候,是黑道上出了名的震山虎,所有黑道涉及的生意在他手里都是翻云覆雨,尤其是走私违禁烟草,油水颇丰,林家一家独大,无人敢抢。
后来,贺九祥不知怎地瞄上了这块肥肉,壮着胆子想要分一杯羹,但是道上人压根儿不买他的账,眼见着走私生意赚得盆满钵满,贺九祥眼馋得不行。
彼时贺九祥的堂弟正是公检法系统的一个小头头,于是他便撺掇他堂弟将林震南涉黑走私的行当上报有关部门,连走私货物都明列得一清二楚,甚至联合媒体将林氏集团的地下交易彻底曝光了出来。
这么一闹腾,白道想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都不行了,民众的舆论压力无法控制,只得连夜展开突击搜查,林震南收到线人的风声之后,只得让手下人赶紧将成吨的走私货物全数销毁。
然而即使货物全部销毁了,白道仍旧没有消停的意思,趁着突击搜查的机会,故意找茬刁难,有意激怒了林氏手下的一帮弟兄,与公检法的人起了冲突,眼看着就要被一锅端了,林震南的两个副手带着一帮子精兵强将,不顾林震南的反对,将大哥一家人秘密转移到了浅川,“震山虎”的势力才得以保全。
回想到当年跟着父母和一帮叔辈连夜赶路的场景,以及父亲在浅川再一次白手起家重振江湖的往事,林耀瑒心里始终有一个念想:
终有一天,回到蓉城,夺回原本属于林家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