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一天折腾了许久,晚上九点的时候狄墨就觉得困了,洗漱之后就换了睡裙窝在床上。
她枕在红绸方枕上刚有些朦胧睡意,就听到“吱呀”一声门响,外头好像是秀莲说什么先生,隔得远也听不清。
狄墨猜着大约是何震,过了一会儿果然是他进了屋,人还没走到床边就闻见浓重的酒气,她皱起眉头,“你喝了多少?这么重的酒气。”
何震今晚被叔伯弟兄灌得神志不清,脚步都虚浮了,他听到狄墨说酒气就停下了步子,“我去洗漱,换件衣服。”
说完何震接着就去了,狄墨说了两句话又没了睡意,就坐在床边等着他。
“小墨。”过了好一会儿何震擦着头发回来了,他看着也很累,头发都没擦干就倒在床上。
“湿着头发睡觉不好。”狄墨说道。
“你在关心我吗?”他用手托着腮歪头看她,醉酒之后颇有些孩子气,还去摸她。
“你喝醉了。”她把他手从肩上拿下来,“快点擦头发。”
“你真是让人难过……”何震抓着她的胳膊,用脸慢慢的蹭着,没头没脑的说着话,“你知不知道我的心,我多想留下你。”
他又伸手抱住她,吻在她额头上,喃喃说道,“还活着,真好……”
狄墨看着他的眼睛,里头是茫茫的雾气,她喉咙一哽,说不出话来。
她那天真的想一了百了。
“罢了,罢了。”他咕哝着睡过去了,头发依然湿漉漉的,狄墨忽觉心酸,拿起毛巾给他擦着。
她手指活动不便,费了好久功夫才给他弄好,最后也沉沉睡过去。这一夜竟无梦,安稳的睡到天明。
次日清晨。
狄墨在纱帐暖红色的光芒笼罩下醒来,睁开眼看见何震还在闭着眼,就没有叫他,起身想越过他下床穿鞋。
“醒了怎么不说?”何震刚才只是闭着眼睛休息,这会儿听到她的动静,立刻翻身起来,“别动,我给你穿鞋。”
狄墨叫他吓了一跳,站那里不敢动。
“苗姨说给你做了双鞋,你换上试试。”何震拿过一双红布面的软底布鞋,套在她脚上,“好看。”
狄墨低下头去瞧,看见那布鞋上绣了两只鸳鸯,五彩的丝线大红的鞋面,有点土气,也有点好看。
“少夫人,这鞋配大袖的旗袍褂子最合适,我记得给你带了件淡红色的,底下再穿件绣花裙子,就像电视里的少奶奶一样……”秀莲笑眯眯的端着洗脸水进来,又跟小纯说道,“快去找找看,给少夫人装扮整齐。”
“哎,来啦。”小纯立刻去衣柜里把褂子裙子都找了出来,拿给狄墨看。
“扮上扮上,再盘个发髻戴个簪子。”何震在一边笑道。
“别闹。”狄墨听他这样说,瞪了他一眼,无奈架不住秀莲跟小纯纠缠,只好换上那两件衣服,又被按在梳妆镜前头梳头。
“少夫人真好看。”
“是呢,再化个妆就更好了。”小纯翻出手制的玫瑰花胭脂和眉笔,“我给少夫人化一个。”
“我来试试。”
何震一边看着突然起了兴致,拿过那眉笔要给她画眉毛,狄墨偏过头去躲他,“眉毛不好画,你还是别来了。”
“你不叫我画怎么知道我画的好不好?”
何震把她脸转过来,认真的在她眉上描着,早晨室内安静,只有眉笔发出沙沙的细响,外头的鸟鸣唧唧的,这片刻时光竟有些深沉隽永。
“此情此景我想起一句诗来,”何震收了眉笔,轻笑着说道,“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
“诗我不知道,你把我眉毛画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