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子安心中一凛,用力摇了摇了头,将杂念甩了个干净。
我在想什么呢?
这可是位修真者,修为不在金铭道人和肃真老僧之下,自己居然还在纠结该不该骂他一顿。
嫌命长吗?
“是你救的我?为什么?”许子安奇怪地问。
“老夫带你来这儿,可不是让你送死的。”说话间,佝偻老者衣袂飘飘,已走到近前。
摸着空荡荡的右臂,许子安有些失魂落魄,并带着几分愠怒道:“那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这可不是我该来的地方啊!”
“你错了,这世上没有比你更应该来这的人了!”老者意味深长地道。
“什么…意思?”许子安一脸莫名其妙。
“这里,是你的出生之地。”老者注视着他,眼中闪过一抹追忆之色。
许子安闻言先是错愕,略作思索后,却又释然一笑,脸上露出荒唐之色,“恐怕你是找错了人吧!武安郡太守府,才是我的出生之所!”
“你是许子安?”
“是又如何?”
“你父亲名叫许攸,其正室柳氏是你的母亲,你是他们的老来子,生于庚申年,今年大约十六岁,没错吧?”
“你…你怎么知道?”许子安先是一惊,后又想,这些事若是用心打听,想知道也不难,也说明不了什么。
“因为十六年前,亲手将你交给你养父母的,正是老夫我!”老者浊黄的眼睛一转,语气十分随意。
“胡说八道!”许子安仿佛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都改变不了这铁一般的事实。”
“真是好笑!你竟说我是爹娘的养子,这便是大错特错!太守府上上下下谁人不知,我是母亲十月怀胎所生,连接生婆的名字我都能告诉你。”许子安目光肃锐,言辞激愤。
“你父母是有一子,却不是你,那孩子说来可怜,刚出生不久便病入膏肓,本来注定是要夭折的。也是天意,那日你养父母抱着最后的希望,带那孩子前往白龙寺祈福,半路碰巧与老夫相遇,当时他们有苦楚,而老夫,则有你这累赘,于是便顺势与他们做了笔交易——老夫答应将那孩子带走,并救他一命,但条件是他们要将你带回家,好生抚养成人。”佝偻老者悠悠道。
“那把你口口声声所说的,我爹娘的亲生儿子叫出来,让他来跟我对峙啊!”许子安再也无法冷静了。
自己尚在襁褓时曾患过大病,差点没能活下来,这事他是听下人无意间说起才知道的,但他向父母求证时,父母却对此事讳莫如深,当时虽点头承认,此后却再也不愿提及。
莫非这其中,是有着这样一层隐情,所以才含糊其辞?
“他不在这儿了,我已将那孩子送回了你养父母家。”老者摇了摇头,那深邃的目光,看向了远方。
“没凭没据的,你怎么说都可以。我不会相信你的胡言乱语,除非,让我爹娘亲口这么告诉我!”许子安故作镇定,轻笑道。
“他们?哼!当年约定十六年为期,届时我会将你接走,并将那孩子生龙活虎的归还,可期限一至,老夫上门要人时,他们二人竟以你早早夭折相推诿,真是天真,居然以为可以瞒天过海,把老夫打发走。”一提起此事,佝偻老者干巴巴的脸庞上,顿时涌现出了几分怒气。
许子安闻言心脏猛然一缩,也顾不得老者修真者的身份,当即便气势汹汹地冲上前,单手一把拎住了老者的衣袖,怒目猩红地嘶吼道:“你!你把他们怎么样了!”
许子安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在来灏州找他之前,老者已经去见过了他父母,他联想起昨日那些跟随自己去灏州的家丁护卫的惨状,顿时失去了理智。
老者轻描淡写地大袖一挥,甩开了许子安的手,冷冷道:“放心,他们二人虽胆大包天,欲欺瞒老夫,即使不念及他们二人将你养大的功劳,老夫也不会自降身份,去为难两个凡人的。”
许子安这才松了口气,但随后便身子一倒,有气无力地倚靠在了长廊护栏边的坐椅上,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难怪!
半年前,父亲突然亲自挑选了护卫和家仆,像是临时起意似的,非让自己千里迢迢,临走前还特意嘱咐过,不派人来接,就绝不可擅自回家。
出发时,母亲眼神不仅带着哀愁,更有几分无奈,还拿出一块玉佩给自己,说是留作念想。
当时他还只当自己第一次出远门,母亲放心不下,而父亲的用意,则是要自己安心学业,若学无所成,便不让自己回家,所以这半年,他会那么刻苦用功。
现在回想起来,难不成父母是别有他意,目的是让自己远走他乡,不被佝偻老者找到?
想到这里,许子安再也坐不住了,他面沉似水,一言不发地起身,抬脚便走。
“站住!”老者冷冰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像是命令。
许子安身形一滞,回过头,凝眉看着老者。
“你要去哪?”
“我要回家,向爹娘问个清楚!”许子安的眼神中,有股说不出来的倔强。
“他们二人时隔十多年,终于得以与亲生儿子团圆,想必此刻正其乐融融,共享天伦呢,你一个外人,去凑什么热闹?”老者冷笑一声,嘲讽道。
“你……”许子安气得手直发抖,却找不到合理的说辞来反驳。
不!
不是这样的!
他心里这样坚信着,就算这老者所言非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