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担心孟廷玉看出端倪,假如他真的看出了怪罪于他,那也是治他一个庸将之罪。
当然他深切知道,海沙帮地处海岛,他们会很轻易撤到大海深处,只要他们得到消息。
而海盗之患的厉害就在这,他们在岸上搜刮后避到大海,官兵是很难搜捕的。
除了想到让迭海沙他们远离敷衍孟廷玉,也想到了怎样应付捉拿水石竹村民的命令,他决定到时请村中几位长者过来“商量商量”,打听一点消息大可不必大张旗鼓。
孟廷玉在驿馆调兵遣将,听说外面正在悬挂迭海沙画像,并兵马有大肆调动迹象,对张重景与高宣感到有点满意。
虽然又隐隐感到不对,这样做会不会让海盗逃跑啊?但转念一想迭海沙此刻必然已隐匿,这样做不无道理。况且这是大兵团作战,他不敢在高宣面前有僭,他统率的是一些武林人物,虽武功相对较高,大兵团却说不上。
武林院有数十路使者,藏路、疆路、桂路等,孟廷玉的是粤路,可调派粤地武林人物,并顺带唬一唬本路各处长官是可以的。
当然他也可以在各处发布迭海沙的画像让别路代为关注并捉拿,但这样还得看他面子,别人敬重他就可帮忙,否则帮助就会很小。
假如是真钦犯又不同,但钦犯是皇帝亲自指定,孟廷玉没这个胆子,在张重景面前说将迭海沙定性为钦犯很大可能是他已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等他清醒过来,就不知要经历多少回心惊肉跳了。
镇上军营连绵数里,而司马府位于军营之内,自鸠山夫逃走以后更是加强了戒备,可说没得到禀报,外人难以入内。
当然张重景的府弟更是被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乘鸠山夫逃走搜刮钱财的同时防止自己成为鸠山夫的目标。
高宣虽已暗暗设计明日的行动,仍是感到心惊肉跳,盖因这次行动关系到鸡笼镇的安危,关乎到他的性命。
外面声张不断,他独处厅中苦苦思考,依然在想有没有出乎意料的想法。
这是一个带兵者必须具备的品质,行动前尽可能的想像行动中可能出现的景象。
他这次面对的是孟廷玉,想得最多的是怎样去敷衍孟廷玉。
而上次孟廷玉对他说绑就绑,他想到毕竟是吓唬的成分多,与这次的性质不能比拟。
抬头间,窗户上好像看到一缕轻烟,轻烟瞬间变成一个老者。
惊呆之下觉得在做梦,因为这个老者的面容太熟悉,因为他又是在不可思议的时候出现!当然还有很多很多因为。
厅中红烛高悬,他也是从外面进入不久,怎能是做梦?
这个老者就是上次在野外给他献策的那个老者。
这些天来还没有空闲想像当时他是怎么来的,也没有太多时间想像他的身份,而现今又这么悄无声息的来到。
他想到老者的悄无声息是因为轻功,但他又难以想像这样的轻功,假如说孟廷玉之流的轻功是很快了,但总能看到一个影子
而老者无声无息的,顶多只能看到点轻烟。
张开嘴却说不出话,震撼已让他不会说话,或是忘了说话。
但有一丝喜悦泛上心头,一丝希望涌上心头。
看到老者就像看到希望!
他强迫自己镇静下来,很口吃的欢声叫了声“前辈”。
老者仍是穿着一套与上次差不多的褐色衣服,陈旧的却没有一丝烟尘,像从没有出过居室,然而他不知闯了多少关卡来到这里。他的头发依然散乱,却没有半点颓废之色。
他身上有一种似异于常人的静,就像脱俗。
但一个老头子竟然显得脱俗。
而且在戒备森严之下,是怎样做到无声无息进来?
“这个牌子你交给孟廷玉,说是迭帮主要你交给他的就行了。”老者微笑着。
高宣突然看到旁边桌面竖着个三寸见方的黑色牌子,滑漆漆的甚为精致。牌子一角抵住桌面却直立着。
这个牌子真是说来就来,高宣可以肯定在没有见到老者之前这个牌子是不在桌面上的。
老者抛过来?可没看到他动手啊?递过来?他也一直没有走近。
而这个牌子仅靠一角直立不倒,难道与桌子连在一起了?
他不客气的抓起牌子,牌子大约与铁同等重量相同。牌角与桌面都是滑溜溜的,根本不可能是连在一起的啊。
这是个有分量的牌子,不是他的重量,而是可以救他性命的分量。
他充分感觉到。
“前辈的大恩不言谢。”高宣执牌恭谨的的拱拱手。他知道这时说很多都是多余的,比如问老者来自何方必然唐突,问牌子出处显然显得对老者不尊重不相信,问这个牌子真能解决这个事未免幼稚,既然相信就直管去试好了。
问这个牌子为什么能角立不倒?他高宣还是幼稚啊。
“高大人,山间多痢气,不宜长固啊。”老者又微微笑道。
高宣一呆,不知老者的话是什么意思,他对痢气知道一点点,中者腹痛长泻,可他为什么要我不长固呢?难道他担心高宣会中疝痢?突然心如镜明,山间不就是村下吗,他是提醒我不要去打扰水石竹村了。
急忙抱拳道:“高宣的微职就是要保护地方百姓,断不会轻易到山间乡下叨扰。”
“好好好。”老者笑了下,笑声未了,人影已然不见。高宣捏捏牌子揉揉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