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那一席话声音不小,窗户外面蹲墙根儿的一听立刻炸锅了,二柱三柱两对夫妻是着急,其他人则是有点儿摸不准自家族长的意思,族长头些年说话办事儿历来是拐弯抹角的,这两年年纪大了才改了那毛病,变得直来直去,今天这一出,他们怎么看不明白了呢?
老爷子瞪了一眼小孙媳妇,“去,把那群小兔崽子都撵院外去。”见小孙媳妇应了,转身之际又补上一句,“你也甭进来了。”
小妇人脚步一顿,回头哀怨的看了眼自家爷爷,之后不甘愿的出去了,连脚步都重了。
老爷子又笑着招呼容华,指了指炕桌对面,让她坐下,“容丫头,你别跟她一般见识,山野村妇一个,这也是被事儿逼急了才脑子糊涂了。”
容华嘴角忍不住抽搐,这老头,到底是来干嘛的!不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实在是这老头不按常理出牌。
大柱娘这会儿只能掩面哭了,那声儿不小,老爷子也只当听不见,还特别执着的一定让容华陪他坐。
杨大娘本来还高兴呢,高兴族长果然是个明智的,可见田婆子确实哭的伤心,内心不免也有些觉得可怜。
要说这农家,平日里东家长西家短,今天你们吵明天又和好,左一出右一出的事儿也多,可真正坏了心肠的没有。
大柱娘虽然拿这事儿威胁她们,也就是想拿捏容华,真让她去报官,她还真不敢。
杨大娘让容华坐着跟老爷子聊天,之后便拉着田大柱娘去了西屋,原本成子的房间,准备好好开解开解这个老姐妹。
容华又给老爷子添了茶,便坐在了对面,开始听着老头子讲古一样的说上了。
“容丫头,你是前天被你大娘背回来的,可把她累坏了,你大娘这些年不容易,成子小那会儿,娘俩没少吃苦。幸好成子懂事又能干,十三岁就能去县里做工了。那小子机灵,弯弯肠子多,比那成年男子赚的还多,慢慢的这娘俩才好了。”
“你田大娘也是个可怜人,你田大爷瘫了十多年,隔三差五寻死觅活的,可也被她伺候到现在。还有她那大儿子,三年前让那野狼生生吃掉一条腿,整天在家自怨自怜,你田大娘也尽心尽力的伺候着。”
“原本啊,大柱已经相好了人家,只等着聘礼就定亲了,为了凑聘礼,他这才进了深山遇了狼。可你田大娘人厚道,一丝也不怨人姑娘,人家毁了亲她也随人去了。”
“她这两天干的事儿老头子都知道了,是不地道,可是容丫头啊,这都是被她家里那俩不争气的给磨的呀!”
容华静静的听着,悲惨的农家故事何其多,但是田大娘却让她有些佩服了,她虽只是个山野村妇,不懂道理又野蛮,可是她对家人却是真的好,瘫痪的老伴,残疾的儿子……在别的家庭里,这样的废人恐怕早就被舍弃了。
就如她一样……
“老爷子跟我说这些,应该不是想让我答应他们的意思吧?”
“自然不是。”老爷子哈哈一笑,“容丫头,老头子我可不能昧着良心说话,见着你之前啊,是想着不如就成全了她,可见着你之后……”老爷子没继续说,只是抚着胡子摇头笑。
容华却是不客气的轻哼一声,“那倒是荣幸被您高看了。”
另一头,杨大娘拽了大柱娘坐下,也苦口婆心的劝着,“嫂子,这么些年了,你苦我都知道,大柱那孩子我也心疼,我也盼着能有个好闺女跟他好好过日子照顾他,可是咱得看合适不合适啊。”
大柱娘一听不乐意了,“咋!她一个不知道哪来的女人,我儿子还配不上了?成子娘你自个儿说说,哪个好人家的闺女能一个人跑到这大山里来?就算不是通缉犯,那来路也正不了!”
杨大娘本想好声好气的劝劝,然后再提一提容华要给他们家买个媳妇的事儿,可见她这般无理取闹,索性也懒得再哄了。
“嫂子,你这话说的可恶心人了,人活一辈子谁没个难处,当初我也是孤儿寡母来到这的,难不成我也是那通缉犯?我来路也不正了?”
被杨大娘这通呛,大柱娘也不说话了。
杨大娘见此,也软了语气,“嫂子,跟你说句掏底话,那闺女自己那身衣裳料子都够你们一家吃喝几年了,身份定然不一般,模样更不用说,人还识文断字儿,别说你家柱子,我敢说,就是族长家那大曾孙都配不起。”
“嫂子,谁没个难处?当初我孤儿寡母落了难,你们一家没少照顾,可见您是个心善的,怎么这会儿就对个小丫头落井下石了?”
大柱娘刚收的眼泪又落下来了,“你当我就愿意做这恶人了?你大哥那个要命鬼整天在家里磨我,我都快活不下去了,有时候真恨不得跟他一道死了算了!可是我的大柱咋办啊?就二柱和三柱那两个婆娘,我在的时候大哥长大哥短,我回身就能给我大柱脸色看,我哪敢指望他们?”
“我的大柱命苦啊,累死累活拉拔两个弟弟,支撑这个家,结果落这么个下场,我心疼啊!成子娘,你知道那种滋味儿不?就跟有人拿刀子在我心上捥肉似的,我舍不得死啊,我不能不管我的大柱啊……”
这……唉!杨大娘心里也酸的不行。
“嫂子,前段时间我听说,你们不是打算给大柱买个媳妇么?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先给你把钱垫上,咱们挑个会过日子能照顾人的。”
杨大娘没敢直说干脆给他们买了,有的人穷,却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