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到这处,也不手软,一边随意附和几句,一边仔细找时若闻的天柱、大抒两个穴位,好在时若闻官服合身,也不难找。魏明竹找准穴位,从药囊间取出一粒朱红色丹药服下,凝神屏气,剑指那两处穴位,缓缓刺下。时若闻正讲着话,忽然感觉头部的沉重减轻不少,眩晕之感亦削弱大半,却也没全数消去,只是清醒不少,唯独先前所讲话的事情混混沌沌,转头问道:“明竹姑娘,我们多久能到?”言语之中已然有了几分原来的语气。
魏明竹见他总算严肃几分,也是悄然松了一口气,心道一声自己医术了得,笑着回道:“还有一段路程,再有约莫三四条街。”时若闻点了点头,沉默不语,神色平淡。
这一条街颇为繁华,人来人往,街边几棵古树绿意盎然,撑起难得一片阴凉,只是此刻时若闻又不讲话了,魏明竹竟觉得有些无聊,她少年心性,最是好动,走着走着,转眼想起一个话题,开口问道:“时捕头,你和哥哥第一次相见是在哪儿?我听他说不是在巡捕司里。”
时若闻嗯了一声,反问道:“小魏不曾和你将这些事情吗?”魏明竹撇了撇嘴,颇有不满地说道:“我常在谷里学医治病,回来长安城他又忙着做事,偶尔闲下来也是在外边疯玩,很少和我提起这些事情。”时若闻实则因方才混混沌沌,有些出神,觉得自己似乎讲了些什么不该说的话,只是却一时不知怎么问,只是一时觉得明竹有些亲切。其实是他方才将魏明竹当做自己臆想中的亲人,讲了一通,虽不多,却也起了作用。
时若闻仔细想了想三年前,印象也不算模糊,也颇有感慨,说道:“我和小魏初次相见确实不在巡捕司,而是在长安城外的秦客观。”
魏明竹眼神一亮,追问道:“然后脑谧鍪裁矗课姨别人说他在秦客观缉拿犯人。”时若闻闻言一怔,听起来魏明竹知道的还真不多,是小魏不想说吗?时若闻想了想,说道:“当时我刚从关外回京赴职观,想要避一夜雨。秦客观是一座废弃小道观,我进去时小魏正在里面生火。”
“那犯人呢?”
“犯人还没到。”
“还没到?”
时若闻解释道:“小魏当时拿了犯人一件极重要的物件,约他在秦客观见面。我去时,犯人还没到,小魏险些以为我是那强盗,拔剑便刺,我以为他是西域追来的仇家,只是却好奇,为何只是一个人来?于是便诈他,说他以多欺少,算不得什么好汉。小魏也以为我是说他带了其他捕快,便回道‘巡捕司捉拿你这等小贼,何须以多欺少。’”
“哈哈,那你们也是不打不相识喽?”魏明竹弯眉笑着道。
时若闻亦是笑了笑,似是怀念,道:“我与他互相亮了牌子,他竟知道我,说他父亲魏西云魏大人常提起我,还比划了几招秋声赋的剑法,我在魏大人手下做过事,未到长安就先逢同僚,也是意外之喜。”
魏明竹一拍手,笑着道:“是了,爹爹提起过你,说你武艺非凡,心志坚毅,很是看重你呢。”又问道:“所以你就和哥哥一起,捉拿恶人?”
时若闻摇摇头“并没有。小魏说他和那犯人约好,都只身来这儿,要我等会不要插手。”魏明竹倒是不吃惊,颇为认同道:“这也没错,哥哥向来如此。”
夏日把铺路的砖晒的滚烫,不过时若闻反倒觉得这太阳懒洋洋的,是许久未曾感受过的暖意,笑着道:“小魏亦是大丈夫。那应约来的大盗也确是一人,二人要比试一场,小魏胜了就捉他坐牢,那盗匪胜了就把东西还他。唉,只是那盗匪也不知为何,费尽心思越狱,此时却有了死志,比斗中自己撞向小魏的剑,横死当场。”
听得死人,魏明竹却也没什么感触,只是啧了一声,毕竟听听而已,江湖上每年不知道死多少人,她转念一想,又问道:“时捕头,江湖好玩吗?”
这话问的奇怪,江湖,哪里是江湖?时若闻也是一时语塞,魏明竹又道:“我下个月满十五岁后,就能代谷里行医了,只是诸位师长都说江湖险恶,可听时捕头和别人讲,江湖又着实很有趣的。”
这就是少年的心思了,只是话语中对江湖的憧憬依旧不小,时若闻瞧着这个有些俏皮的小姑娘,一时间觉得年轻可贵可爱,于是又想起自己无数次梦见的孩子。
为什么是又?
时若闻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下意识地眯了眯眼,却瞥见不远处房梁上一道身影,他眉头忽的皱起,神色一下子严肃起来,倒是把魏明竹吓了一跳,以为自己说错什么话了,下意识问了一句。
“东南方向屋顶上有人。”时若闻一边说,一边伸手要去摸刀,才发觉自己并未佩着,又想运功去追,只是治病之时耗尽内力,丹田之中空空如也,魏明竹就更不用说了,体内丁点内力没有。时若闻当机立断,举起腰牌在人群之中大喝一声:“巡捕司办案,无关人等速速退散。”
街上行人听得这一声大喊,也不知真假,只四散开来,时若闻瞧着那人影离去的方向,抬腿便追,魏明竹尚不清楚什么状况,就见着时若闻快要跑到街道尽头了,她大喊一声,也跟着时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