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方大姑娘的话,众人的注意力立刻就转移到即将要揭开的诗题上,纷纷吐嘈:“方五妹妹每次都夺魁,何必还要为难我们?”“上回的题目就好难,我差一点没作完呢。”“今日是腊八,难不成题目是腊八粥?”“哈哈哈腊八粥要怎么作诗?别说笑了。”一边笑闹一边纷纷起身往茶座那边去了。
王大姑娘见状越发生气,方二姑娘走到妹妹身边,合力劝说前者:“原是丫头不好,回头我们一定重重罚她。王姑娘就别生气了,气坏了自己不值得。”好说歹说,把人劝走了。
方二姑娘回头看见芯儿一脸谦卑地对赵琇说:“方才奴婢太不小心了,奴婢替姑娘擦擦裙子。”又拿出手帕,跟月歌抢着去擦赵琇裙上的茶叶,心里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只觉得这丫头给自己丢大脸了。
但赵琇丝毫不领芯儿的情,避开两步,冷淡地说:“不用了,你还是赶紧回你家姑娘那里去吧。以后倒茶时,专心一些,少盯着人家的玉佩瞧,也就不会打破茶杯了。”
芯儿一愣,脸涨得通红。方二姑娘听见,更觉丢脸,骂芯儿道:“还傻愣着做什么?没听见人家嫌弃你么?你到底是谁家的丫头?真是丢尽了我的脸面,还不赶紧给我滚?!”
芯儿都懵了,自打看见月歌也摔了杯子,她就知道不好。这也太明显了些,谁相信这会是巧合?虽说眼下有王大姑娘做了挡箭牌,旁人的注意力又都在月歌那边,因此暂时把她忽略过去了。她还想要争取为赵琇更衣的差事,好从赵琇身上偷到一两件信物,完成老爷太太吩咐的任务呢。可赵琇直接拆穿她的盘算,方二姑娘也不配合,这叫她如何行事?
她正左右为难,月歌还要落井下石:“妹妹还是先走吧,二姑娘都发火了。你今日的错要想让二姑娘熄怒可不容易。这里还是交给我吧。”方五姑娘也在这时候走了过去,淡淡地道:“你下去吧。这里原用不着你侍候。”方五姑娘的丫头东篱笑着上前把她拉走:“芯儿姐姐走吧,再不走,二姑娘就该罚你了。”一副为了她好,帮她避开刻薄女主人方二姑娘责罚的模样。芯儿只来得及叫一声“东篱妹妹……”就被强拉走了。方二姑娘气得脸色发青,可是又不敢得罪了方五,只能恨恨地扭头离开。
方五姑娘微笑着对赵琇道:“我这时候走不开,让我的丫头带你去我屋里换一身衣裳如何?”
方大姑娘连忙上前道:“赵妹妹长得比你高,妹妹的衣裳只怕不合适,我那里倒有新做的裙子,因做得短了,正要拿回去改呢,正好给赵妹妹穿。”
方五姑娘神色不明地看了姐姐一眼,对赵琇说:“既如此,我让我的丫头陪你去吧。本该是我陪你走这一趟的,可惜我走不开。失礼之处,还望勿怪。”
赵琇笑道:“小事而已,不必放在心上。至于衣裳,我车里有备用的,让我的丫头取来,不拘什么地方,只要是间干净屋子,借我换了裙子就是。我今日是来参加诗会的,若是因换衣裳耽搁了时间,输给了别人,岂不是冤枉?”
方五姑娘笑了:“这有什么?一定会等你回来的。”回头叫自己的丫头:“南山,你去把赵姑娘的丫头叫来。”她的丫头连忙领命去了。
赵琇有些好奇地问:“东篱,南山,五姑娘的丫头,名字是取自陶渊明的诗吗?”
方五姑娘微笑点头:“我最爱这两句诗了,‘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真是说不出的怡然自得。”
赵琇若有所思地看向方大姑娘:“你的丫头叫云曲、月歌,莫非是出自张继的《华清宫》中‘玉树长飘云外曲,霓裳闲舞月中歌’这一句?”这方家姐妹的心性,从各自喜欢的诗句里,倒也可以窥见一二呢。
方大姑娘微笑着点头:“妹妹原也是熟读诗书,怪不得作得好诗呢。”她眉间带着一丝焦躁,不自觉地朝门口的方向望了一眼,又再劝赵琇:“妹妹还是先到我房里等候吧。园子里风大,穿着湿衣更容易着凉。”
方五姑娘微微皱了眉头,正要说话,就被姐姐抢了先:“客人们都在那边等着妹妹去开题呢,妹妹赶紧去吧,可不能失礼。赵姑娘交给我就行了。”
方五姑娘欲言又止,只能低声吩咐南山:“好生侍候着,不许怠慢了。”南山屈膝应下。
赵琇目送方五姑娘走远,回头再看方大姑娘,只觉得她今日的言行透着古怪。
方大姑娘脸上依然是端庄得体的微笑:“赵姑娘,我们走吧?”赵琇道:“我的丫头还没来呢。”方大姑娘一窒,转瞬又好脾气地笑了笑。
碧菡过来了,一脸的惊讶。赵琇嘱咐她去取衣服,她就给赵琇披上了斗篷:“姑娘先穿着这个,再捧着手炉,免得着了风。我很快就回来。”
方大姑娘忙道:“我带你们姑娘去我屋里换衣裳,那边比这里暖和,也方便。想来你不认得路,南山,你领着她去。”
南山眨了眨眼,迟疑地答应了,转身领着碧菡出去。方大姑娘又笑着对赵琇说:“赵姑娘,我们走吧?你放心,有南山领路,你的丫头不会迷路的。”
赵琇想了想,笑道:“等我先看了题目再说。”便径自去了茶座那头。方大姑娘连忙紧张地跟了上去。
方五姑娘刚刚将今日作诗的题目在纸上写下,展开给所有人看,却是“雪景”二字。这题目原也寻常,但今日的要求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