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府说大不算特别大,但是说小却也不算小,两人携手走在夜色中,八月月色如霜,撒在小径上,照得园子里的小路如同镜湖一般,惹人沉醉。
耳边还有偶尔传来的虫鸣的声音,不热闹,却也不显得过分寂静。
玉无玦低头看了看阮弗,发现走在自己身边的女子,在月色中眉眼如画,带着一股静谧的气息,让他感到无比的安心。
阮弗突然停下了脚步,伸手指向穆府的一个方向,“那边,从这里过去,千步之外,便是当年孟家的府邸,当年刀剑火把,已经让它化为废墟,这些年,我几乎年年冬日来南华,却从未去过那里。”
玉无玦伸手将她指向暗夜中的手拿下来,握在手中,这夜晚太凉,还有晚风,她的手,凉得不像话,不知是因为风,还是因为前边的黑暗。
“阮儿,你也有家的。”玉无玦轻声道。
阮弗听罢,释然笑,是啊,她也有家的。
不知是想起了什么,阮弗轻笑出声,声音还有一些愉悦,“无玦,你到底是何时对我起了那样的心思?”
玉无玦见她心情不错,唇角微扬故作不知,“何样心思?”
阮弗转头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玉无玦笑一声,转过身,环住阮弗的腰身,似乎是在回忆一般。
阮弗见他这副神色,做出一副聆听的模样。
只是,想了许久之后,分明看到玉无玦面上回忆的恍惚之色,可他却道,“既如此,阮儿又是何时对我……那样的心思?”
阮弗一愣,继而不满道,“分明是我先问你。”
“这样啊……”玉无玦长长拖了一口气,何时起了那样的心思?那些少年时期的隐秘心思,他不愿跟她说。
玉无玦低眸看着显然是眼中充满好奇想要迫切知道但是又在刻意掩盖的阮弗,低头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阮弗闻言,脸颊一烫,耳尖微红,抬眸飞眼看了一眼玉无玦,咬唇眯眼,“无耻之徒!我不问了!”
无耻之徒?玉无玦挑了挑眉梢,猝不及防偷得一个香吻,“阮儿既如此说,我定是不要枉费这名声才是。”
阮弗瞪他,明月在空,微风再侧,只听得男子低低的笑声,“我猜猜,阮儿是何时对我起了那样的心思。”
“不许猜!”阮弗愤然,想要挣脱出去。
玉无玦哪里肯,笑道,“我猜,是在东楚的时候。”
挣脱不开,阮弗沉默。
玉无玦笑,“东楚。”
阮弗轻哼一声,不配合。
玉无玦笑,“韦州。”
阮弗倒是不轻哼了,显然还是不配合,继续挣扎。
玉无玦看她的眼睛,只觉得那双眼,比空中的月,还要美,“元阳城。”
阮弗转头看向另一边。
“牢峰谷,草原。”
“王爷记性真好!”阮弗咬牙切齿。
玉无玦摇了摇头,眼中缱绻溺人,“沈家夫妇的家中。”
阮弗终于不再忍,“闭嘴!”
玉无玦笑,眼眸柔得似要化开水,“萧玉山。”
阮弗愤然,“太早!”
玉无玦摇了摇头,“雨桥。”
阮弗再次挣扎,“不是!”
玉无玦定定看着阮弗,每说一次,她的神色便有一些微妙的变化,相知如许,他又怎么会看不懂?
眼前的女子,向来沉稳持重,聪慧无双,但是,却会在他面前这般不知掩饰,让他如何不呵护?
他在阮弗的羞愤中,却将人环得更紧了,声音柔如夜色,“我自然知道不是的。”
他知道的,他知道她的心意,即便那时候未曾动情,却早已在此生相见之前,把他放在了心中,占据了一席之地。每每想起,他都要庆幸无比,幸好,幸好这一声,盛名在外,没有做过那般让你厌恶的人,让你这般轻易捕捉,未曾错过。
“我都说了是不是!”阮弗继续羞愤,挣扎道。
玉无玦唇边的笑意未减,安抚道,“好好好,你说不是便不是,你说何时便是何时。”
他不说还好,一说阮弗更加不自在了,他什么都没有说,凭什么将自己猜得如此透彻!
一想到此处,便伸手,在玉无玦腰间软肉上一拧,趁着玉无玦痛意升起的时候,快速推开了人,轻哼一声,头也不看玉无玦地离开了。
玉无玦一愣,看她脚步有些慌张地逃离,只摇头失笑,抚了抚自己的腰部,被她拧住的地方于他而言,自是不疼的,只是他却也未曾错过她离开时眼中的懊悔和微微收拢的手。
玉无玦无奈摇头,何故又拧他?最后心疼的还不是她自己,而他可舍不得她心疼。
他不再多留,跟上阮弗的步伐,夜路不平,她脚步匆匆,可不要摔了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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