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了,你当真是疯了!”萧昱一把甩开婉然的手,眼中忽然燃起一簇暗火,“那碗堕胎药,是你要的,也是你执意要喝下去的,你不要怪我!”
婉然闻言失声冷笑,那冷冷的笑声却让人有着浑然一凛的彻骨寒意,“是我执意要的没错,可是这后宫里的女人,有哪一个不想有皇上的孩子?身为女子,有哪一个不想为人母?我的孩子本可以平平安安地生下来,可以叫我一声母妃,在我的膝下承欢。只是因为你,我就亲手杀了我的孩子,在他还没来得及诞生到这个世上的时候,我就亲手害死了他!”
她走近两步,目光灼灼地注视着萧昱,忽然生了一点悲凉的笑意,“我为你做的还不够多吗?你到底还要怎样?如果我没有扳倒沈贵妃,你是不是还要去求她和皇上,把晚香赐给你?”
“你简直不可理喻!”萧昱甩开她的手,大步向外走去。
姜婉然跌坐在地上,任泪水肆意流淌,直到模糊了她眼前所有的视线。泪眼朦胧间,她抬起手来,摸到柜子里一把冰凉的剪刀,没有一丝的犹豫,便直直向着自己的手腕处划去。一瞬间,便有密密的血珠渗了出来,最后汇成一道血流,停歇不止地从她的腕间流出。婉然望着地上鲜红的一片,意识竟是渐渐模糊。
光影朦胧间,她听到外面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循序渐进。
她好像沉睡了很久很久。
再恢复意识的时候,婉然突然回到了两年前的那如噩梦般的一日,她跪在钟毓秀的脚下,听着她搬弄手钏的泠泠声,心里一阵一阵地发寒。
“本宫听说,你与萧太医的关系匪浅啊。”
婉然跪在地上,顿时悚然一凛,她向来是不怕钟毓秀的,就连此时此刻,被人按着下跪,她也是没有一丝的畏惧。可是钟毓秀这句话一出口,她却是真的怕了,因为萧昱,她是真真切切的怕了。
婉然深深俯首下去,以最卑微的姿态恭敬答道,“昭媛娘娘明鉴,臣妾与萧太医,只是同乡的关系,入宫前就已相识,除此之外,并无任何瓜葛。”
“哦?是吗?”毓秀的眼中含了一丝讥讽与厌弃,沉着脸道,“那你入宫之后又求贵妃把萧昱调进你的宫里,算是怎么回事?”
婉然静静垂首,语气柔和而又不失坚决,“臣妾只是想能有熟人在宫里可以彼此照料,才会因此拜托贵妃娘娘的。”
“罢了,本宫料你也不会轻易认的。”毓秀目光一剜,扬眉看向兰香道,“去把东西拿上来给姜充仪看看。”
兰香一颔首,拿眼冷冷地瞧了姜婉然一眼,便转身下去了。
过不多时,兰香将两条手帕交到了钟毓秀的手里。
“你自己看看吧。”
一条手帕轻轻柔柔地落在婉然的面前,她支起身子来,赶忙去捡地上的手帕,待目光触及到其中的一霎那,她几乎是整个人都失了力气,一下子跌倒在地。
“这条手帕是本宫的义兄从萧太医的身上找出来的,他一直贴身带着,本宫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弄了过来。”说罢,毓秀扬一扬手中的另一条帕子,巧笑道,“这另外一条,是本宫让兰香去你的寝殿里搜出来的,一模一样的绣工,你还想抵赖吗?”
婉然眸中大震,心下哀悯,郁郁出声道,“你到底想怎样……”
毓秀的目光落在她的面上,不自觉地便含了一分澹澹的笑色,“本宫现在大可以把这两条帕子都交到皇上面前,让皇上做主,看看该如何处置。”
“可是娘娘并没有这么做,不是吗?”婉然抬起脸来,并无一丝惧色。
她知道,钟毓秀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皇上,那她就再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不错。”毓秀的唇边微微带笑,眼中忽而闪过一丝亮光,“如果本宫把这件事告到皇上那里,最多也就是折了一个萧昱,至于你嘛,本来恩宠也不算多,没了也就没了。对本宫来说,多一个你,和少一个你,都没什么区别。”
婉然闻言,心中忽而生起一丝不详的预感,紧紧蹙眉道,“娘娘的意思是……”
“本宫真正忌惮的,是沈长安。”毓秀俯下身来,轻轻抬起婉然的下巴,倏然笑道,“你和她一向关系最好,知道她的事也最多,不是吗?”
婉然别过脸去,恨声道,“我不会帮你害贵妃娘娘的。”
毓秀闻言,忽而清冷一笑,“别装了,我知道你也恨沈长安。不过你恨的不是她,而是她身边的那个宫女。”
婉然陡然怔住。
钟毓秀居然什么都知道,她居然什么都知道。
“本宫听义兄说,萧太医打算去跟贵妃求了晚香来,这事你可也知道?”
婉然大惊,她蓦地转过身去,眸中却是血红一片,“我不信。”
毓秀笑意和缓,眼中微含了几分得意之色,“这是秦太医亲耳听到的,你不信本宫,总归也要相信秦博之吧。”
婉然闻言,气得胸口像裹了一团火似的,浑身不停的发颤,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钟毓秀见状,唇边的笑意微微淡了一些,“皇上对沈长安情深意重,要扳倒她并不是易事。所以你必须要一语中的,只要沈长安失宠,本宫一定不会亏待你的。”说罢,她忽然伸手去夺将婉然手中的帕子,婉然一个不被,手帕已被钟毓秀紧紧攥在手里,她望着婉然,不觉冷笑道,“只要你办到了,你和萧昱的事,本宫就当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也没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