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终归是晚了一步,车门被打开了一道缝,一道冷风袭进车内,破邪符被卷起了一边角,摩擦着车窗,发出吱呀呀酸牙的声音。
车门在夜风卷拂下慢慢向外移去,张岩的一颗心都随之提到了嗓子眼,赶忙跃过崔师傅,探出一手拉住车门上的椭圆形车把,啪嗒一声将车门带上,并把车锁锁上。
做完一切他并没有放松下来,紧接着拿起手机,用手机屏光在车内前前后后扫了一周。
见车内确实没有多出什么奇怪的东西,张岩仰倒在座上,长吁了一口气。
他瞟了一眼被他扔到后座的崔师傅,不满道:“不想活了吗,那东西就在外面你也敢开车门!”
崔师傅横躺在后座中,手脚冰凉,额上渗出密密的冷汗,不住地打着哆嗦。
他的眼神已经恢复了几丝清明,颤巍巍道:“我不知道啊……小可说让我下车,我就去开车门了……”
张岩眯了眯眼,“你不是说你女儿连话都说不完整吗?”
崔师傅捂着脑袋蜷缩成一团,似乎还沉浸在刚刚的恐惧之中,“我不知道啊,那确实是小可的声音……”
张岩知道不能再刺激他了,声音缓了下来:“应该是那东西在作祟,你也别多想了,先冷静下来。”
他心中其实也不平静,后背早就被汗水浸湿,那玩意一开始就将崔师傅惑得停下车,刚刚又靠声音诱惑崔师傅开车门,不晓得接下来还会出什么招数。
他后靠在座椅上,闭眼昂首,想要将紧张放松下来,就在几轮深呼吸后,张岩睁开眼,脑袋上的东西让他稍稍松下的神经再次紧绷,连呼吸都窒了一窒。
黑暗中,他双眼圆睁,看着车顶染着血迹的白色布条,近在咫尺之间,顿时感觉三魂丢了七魄。
正在张岩怔怔地看着布条时,布条轻飘飘落到了他的手中。
他的双手有些颤抖,明明只是一小段破布,拿在手中却犹如东岳泰山一般沉重。
“还是进来了不干净的东西。”他自嘲一声,忙不迭将布条扔到了仪表盘上,自己则是向车后躲去。
布条在空中漾开,在被扔到仪表盘后,整块摊平开来,现出其上的红色文字与图案。
张岩借着手机的屏幕光看着布条上的文字与图案,不觉打了一个寒颤。
只两个字如拳头一般大,红透透仿佛血染:救我!
两个字的下面是一副鬼画符般的潦草图画,有线条,有红,张岩仔细看了看,皱着眉头,怎么看怎么像是一副缩减的地图。
一个想法冒出在他脑中,那东西不是要害二人,而是在向二人求救。
人有善恶,由人变成的鬼自然也有善恶。
之前遇到的几位雇主对他也算不错,以他的角度来看那几个鬼算是善鬼,这么看来,现在他们所面对的也不见得就是个恶鬼……
这念头刚升起,张岩连忙甩了甩脑袋,不管善恶,人鬼殊途,又没有地府发给自己的任务,自己为什么要冒险去掺和这种事。
再说,布条所说是真是假还不一定,也许就是为了诱骗二人下车才使的圈套,等到二人真正下车后,求救的也许就变成骇人的了。
布条依然平铺在仪表盘上,在手机微弱的亮光下,那几个血字图案泛着微微的诡异红光。
在车后座的崔师傅被亮光吸引了注意,愣愣地坐起身,盯着布条喃喃道:“我要救小可……小可……”
说着便又要去来车门。
听到声音的张岩心中暗道不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崔师傅制住,并将布条搓成一道布求揣到了口袋中。
好在这一回反应够快,并没有让崔师傅碰到车门。
崔师傅打了激灵,后怕地,我好像看到小可有危险。”
张岩将他拖到司机位上,道:“都是那东西在作祟,别迷了心神,你在车上听闻指挥,我下车去修车灯,修好后我们马上就走!”
崔师傅有些呆愣,车外有多危险不言而喻,这时候下车太危险了。
“不……不是说等天亮走吗?”
张岩瞟了他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
本来是想等天明,所有问题便会迎刃而解,可是离天亮最少还有五六个小时,这么长的时间总不能让他一直高度注意着崔师傅的举动,是否有被邪祟迷惑,稍有松懈,二人搞不好就得永远留在这。
与其盯着崔师傅五六个小时,还不如他现在下车拼一拼,有破邪符在手,赢了自然就能离开,输了也不至于会死。
“等得久了不知道那玩意会出什么花招,倒不如先下手为强。”
简单敷衍了两句,并再三保证自己死不了,崔师傅才不再劝下去。
其实崔师傅也很想早点回家见老婆孩子,毕竟刚刚小可遇难的感觉太真实了,他迫不及待想要回家确定家人的安危。
“在车中呆着,两边车窗上的符不要撕下来,还有不管外面发生什么事,千万不要下车!”张岩叮嘱道。
崔师傅连连应是。
张岩见一切安排好,长呼了一口气,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持着破邪逼近车门处,他小心打开车门,阴风在车门外旋了一圈,在破邪符前转了个方向,最终没有吹进车内。
他快速跳下车并关上了车门。
车外漆黑一片,只有他手中的手机屏幕发出微弱的光芒,四面八方的黑暗似乎要将他这一处的微光吞噬殆尽。
安静,绝对的安静。
连夜风都没有声音,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