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师傅拿起烟盒,取出一只香烟含在嘴中,似是想起现在不能开窗,复又将香烟放下。
他看着前方黑黝黝的公路,神情凝重道:“我有一个女儿,打娘胎生下来就是……傻得,连话都说不完整,我天天担惊受怕,怕我跟她娘不在了之后她怎么过活。”
张岩点点头表示同意:“这事不勉强。”他明白这是崔师傅在间接拒绝自己,如今他自己的安危都保证不了,也没法说大话保证崔师傅的安危,别人可是有个傻女儿需要照顾,一旦出了什么事,一个温馨小家可能就塌了。
但崔师傅接下来的话出乎了他的意料,笑了笑,话头一转继续道:
“小哥你误会了,虽然我担心小可在我跟她娘死后没人照顾,但也更怕我们不在了她会遭人欺负。市里的医院待遇不错,但是要价太高,我想趁还能跑车多赚点钱,给小可定个一百年的床位。”
虽然是笑着在说,语气里的悲怆却掩饰不了,哪家父母会想要自己的孩子呆在医院一辈子,只是傻子不呆在医院又没人庇护的话,所受的欺负凌辱根本无法想象。
崔师傅撇过脑袋郑重地看了张岩一眼,道:“所以啊,你这活我接,你可不许讹我的钱啊。”
张岩楞了一下,随即笑道:“崔师傅放心,钱妥妥的,不会少你一分。”
他的语气缓和了不少,笑容也温和了不少,最难天下父母心,自己的父母何尝不是整日在担心自己与妹妹的未来。
都是为了家人拼命,这么一看,他反而越看崔师傅越觉得顺眼。
二人继续闲聊着,完全忽视车窗旁不时出现的白色身影,不知在滑过多少个白色身影后,崔师傅取了水杯灌了两口,当放下杯子后,车前突然冒出一道白色身影。
眼看就要撞上白影,崔师傅下意识急刹车,出租车堪堪在白影前停下。
公路两旁的路灯在这一瞬齐齐熄灭,只留下出租车前那两盏车灯,在公路上发出微弱的灯光。
张岩二人坐定后,惊恐地发现车前正幽幽地站着一道白影,它的身后是无限的黑暗巨洞,仿佛随时都能将二人吞没。
白影上半身布满黑色发丝,下半身白裙诡异飘摇,就在车子停下的一瞬间,白裙中隐隐渗出血迹,没一会,白色的裙裾上就如被血侵染了一般,变成了红透透的血衣。
二人看得都是倒吸了一口凉气,脊背发寒,心中发毛。
崔师傅哆嗦着嘴唇问道:“小……小哥,现在怎么……怎么办?”
张岩看着车前的东西,将破邪符逼到前车窗,但那东西也并没有消失,他心中一紧,道:“开过去。”
“可是它在前面……”
“你不开死的就是我们。”张岩沉着声音解释道。
崔师傅愣了一愣,咬紧牙关似下定了决心,全身颤抖地将出租车再次启动。
然而就在车子刚点起火后,两盏车灯闪了闪,张岩似乎看到车前身影的黑发向左右分了分,露出一张如涂了血的嘴唇。
嘴唇翕合,好像在诉说什么。
然而下一刻,车前灯也一齐熄灭,周围陷入了无尽黑暗之中。
安静伴随着黑暗,往往最令人心生恐惧。
车子内,两道疯狂的心跳声此起彼伏,缠绕着急促的呼吸声,仿佛为了证明自己还是活的。
张岩掏出手机,凭着亮光确定了崔师傅无碍,又将手机屏幕转向车窗外,只是那点微末光芒根本连车外一步都照不到,自然也就什么也发现不了。
崔师傅脸色铁青,全身僵硬如硬铁,机械般地,我们……我们现在怎么办?那东西是不是进来了,我们是不是要死了……”
话音中带着微微哽咽的声音,巨大的恐怖已经将他笼罩其中。
张岩定了定心神,让自己的声音尽量显得平稳,肯定地道:“它没进来,我们也不会死,但是切记不要打开车窗或者车门,不然神仙来了也救不了我们。”
崔师傅听到有生机,立马点头如捣蒜,“好好,那我们现在咋办?还要继续走吗?我刚刚试了试,车子马达都是好的,就是车灯坏了。”
张岩摇摇头道:“不行,这一片漆黑,看不到路怎么开车,到时候撞翻车了不仅逃不掉,还挡不了那东西。”
“那……那咋办?”崔师傅哆哆嗦嗦的向张岩方向靠了一步。
“等。”张岩眸子幽深,嘴角噙着一抹讽刺的笑意,“那家伙进不了车,只要在车里等到天亮,我们就安全了。”
“啊?可是我老婆女儿还在等我回家。”按说一小时前他就该下班了,要不是张岩这一单够肥,讲真他都懒得跑。
张岩古怪地看着他:“打个电话告诉你家人晚点回不就成了,现在出去可是死路一条。”
这话一出,崔师傅也不再纠结了,取出手机熟练地拨了个号码,几秒后,电话那头好像已经接通,崔师傅无论是话音还是神情都带着一股笑意。
“老婆,小可睡了吗?”
张岩在旁听着,心中没来由地一阵酸涩,自己好久没打电话回去了,不知道家里的情况怎么样,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拿出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发给韩幼仁,自己今晚不回去,让她早点休息。
韩幼仁回复地很快,“好的,注意休息哦。”
后面加了个可爱的颜表情。
张岩的心中瞬间流过一股暖流,二人就好像新婚小夫妻一般,晚上不归必要互诉平安。
就在他看着韩幼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