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校曾经任教的他心里明白:市场经济刚刚开始摸着石头过河,在座的大多数人都没有进行过系统的经济学知识的熏陶,面对着这些新事物,难怪会发出这样的疑问。
他看了看魏清远,魏清远接收到恩师的目光,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站起了身,微笑着指了指桌面的中心电脑那黑白的屏幕:“诸位同事,你们看,这两天的价格,还在以很微小的价格,稳定地下跌着。”
众人不解地看着他:什么意思?
“流通流通,就是要流动起来,叫原先计划经济理不顺的关系,靠市场的无形之手,来理顺、理通。”他循循善诱,“价格该由谁定?不是央行,不是你我拍拍脑袋,更不是计算机。最终决定它的,是市场!”
随着他的声音,计算机上的数字,再一次微调了一角钱,定格在了104.8元。
“看,这些人,不管是投机的,还是投资的,只要是合法合规,那么就是为流通添砖加瓦,在参加真正的市场化定价,我们该感谢他们。”
他为人斯文,声音清醇,可是说出的话,却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巩行长心里赞赏浮起,轻轻颔首:“清远同志说得对!不用怕群众来参与,更不要怕走错路。”
……
暑假静悄悄地来临了。
邱明泉再一次毫无意外地拿到了年级第一,总分高高在上。但是封睿其实发现了一件事:这一次,邱明泉的考试成绩,其实绝大多数是自己完成的,只有在出现少量错误时,他才有机会指出来,叫邱明泉改正。
就算他完全不插手,按照他的估算,邱明泉的成绩,也能在全年级中踏入前列。邱明泉的智力,明明超过了平均水平,而数学的天赋,更加是惊人。
邱明泉以前到底为什么会辍学的?他本以为是因为成绩太差、无心向学,可是现在看来,却完全不是这回事。十有八-九,还是因为过于穷困的家境。
……
不过,他也没时间去探究这个问题,因为漫长的暑假中,邱明泉再次马不停蹄地开始了两地间的奔忙。
复利的增长,实在太可怕了,足够引得人像是打了强心针。
邱明泉手里的钱,随着整个暑假的日夜来回奔波,已经无声无息增长到了二三十万元,而马钧定加入得晚些,可是他本金高,这些日子也已经将十万多元增值到了五十多万!
“价格在跌啊。”邱明泉和马钧定并排坐在马路牙子上,一人抱着一瓶马钧定请客的冰镇橘子汽水,惬意地聊着天。
这是新传入东申市的夏日饮品,花花绿绿的,一打开就带着冰凉的气泡,煞是爽口。一毛钱一瓶,退瓶子还能返还两分。
马钧定点点头:“哎,你爷爷怎么看的?这样的好事还能持续多久?”
随着两地的差价逐渐缩小,他也逐渐明白了这个趋势——世界上的聪明人还是有的,既然他能想到,一定也有别人能陆续发现,特别是那些偶然出差去合淝市的人。
“我爷爷说,起码到年底没有问题吧。”邱明泉装作随口道,实际上,封睿早已经告诉他,后世马钧定在后来出过一本自传,那里面就提到,他在国债上攫取第一桶金的行为,一直持续到当年的年底,两地的国债差价才彻底被抹平。
现在,他不过是告诉了马钧定他自己将来的人生轨迹。
“啊!那也不错了!”马钧定毫不怀疑邱明泉那位高深莫测的爷爷的话,在心里盘算了一阵,忽然愁眉苦脸起来。
现在每天带着几十万现金在路上奔波,随着越来越引人注目,他已经开始坐立不安。
虽然在今年的五月央行刚刚首次发行了百元大钞,为他们的行李减轻了重量,可是上次邱明泉帮他阻止了小偷,可是万一哪一天再出事呢?
“你怎么就不怕呢?说真的,我可真怕那天被人捅了,彻底人财两空。”马钧定苦笑着看看身边的邱明泉,“不瞒你说,我老婆现在跟我闹呢,说赚得不少了,一辈子吃喝不愁了,叫我收手。”
邱明泉笑了笑:五十多万啊,在现在是巨款了不假,可是再过二十年,也就是个房子首付都不行。
“接着干呗,又不是违法乱纪,有什么收手的道理。”他认真地道,“我爷爷说,很多时候,历史就只提供这么一次机会。”
马钧定心里一热,满心对金钱和财富的渴望熊熊燃烧起来。他重重点头:“你说得对!”
……
邱明泉回到家里的时候,这个暑假已经快要过完,刘琴花已经早早地做好了一大桌饭菜,把邱家一家三口叫了过去。
自从邱明泉手中有了丰厚的存款后,他索性每个月拿出定额的钱,委托刘琴花买菜,两家一起搭伙吃晚饭。
两位老人过惯了一辈子苦日子,总是不敢花钱,邱明泉很是苦恼,现在好了,刘琴花拿了钱,鸡鱼肉蛋从不缺少,两家人一起吃饭已经成了定例。
饭菜刚摆好,刘东风就进了门,大夏天的,刚刚在院子的水龙头下洗了把脸,微黑的健美胳膊上全是水珠。刚刚二十出头的小伙子,正是青春洋溢的好年纪,走路都像是带着风一样。
“哎呀,今天有鱼啊?”他嘿嘿地乐,赶紧主动去帮邱爷爷邱奶奶盛了碗雪白的大米饭。
刘琴花嗔怪地白了他一眼:“你少吃,那是给明泉长身体的!”
邱明泉笑嘻嘻地夹了一筷子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