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五月底,车厢本就闷热,这一下,那小偷额头上的汗立刻就冒了出来,惊恐无比地拎着马钧定的包,放也不是,逃也不敢。
——笑话,那可是三棱-刀!冲着自己喉咙要是来一下,那怕是必死的命!
不知道怎么,他就是相信,假如自己稍有反抗,对面这诡异的小孩,就会一刀扎过来,迫不及待地给他开个喉!
封大总裁等了一阵,没有等来小偷的轻举妄动,似乎有点失望似的,轻轻叹了口气。
他微微颔首示意,目光冷冷看着地面,小偷心领神会,赶紧把包放在了地上,终于,对面的刀锋这才轻轻一撤,缩了回去。
小偷胆战心惊地退后,慢慢退到了座位外,然后猛地一转头,飞也似的逃跑开去,一不小心,还被旅客放在脚边的行李绊了一下,直直地磕在了椅子上,鲜红的血顿时冒了出来。
身后,深夜上了身的封大总裁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望着他踉跄的背影。
——真没劲,玩几下就吓得屁滚尿流了,怎么就没一点点身为行窃者的骨气。要是都像真空电子厂门口的那个挥刀歹徒就好了,起码也能正当防卫,有点趣味。
一大清早,马钧定刚发出一声惊叫,就被身边的邱明泉一把捂住了嘴。
“包带!我的包带子……”
“没事,放心。”邱明泉悄悄在他耳边道,“钱还在。”
马钧定惊慌无比地伸手一摸,狂跳的心终于安了下来,还好,钱还在!
“半夜时我起夜,正好看到对面的人在割你的包,我吓了他一下,他就仓皇逃走了。”邱明泉示意着空空如也的对面座位。
马钧定惊魂未定,半天都没有醒过神。夜里实在太困了,空气又差,假如不是邱明泉帮他吓走小偷……他只觉得浑身一冷,不敢再想下去。
那可是全家辛辛苦苦二十年的积蓄,还有老丈人和他一起开的小加工厂的全部身家!
“谢谢你,谢谢你!”他语无伦次地抱着包,一直跟着邱明泉来到了长江西路的工行国债点外,依旧有点浑身发软。
“我们俩一起进去太显眼了吧。要不,分开买?”邱明泉含笑道。
马钧定赶紧点点头:“对对,分开比较好!我去几站路以外的那个点买,我们两小时以后,在火车站见!”
……
一大一小两个人虽然已经刻意低调,可是还是再一次惊动了皖中省的工行银行总行。
这就奇了怪了,怎么隔三岔五地,下面的网点就有大量的国债需求呢?
按照测算,皖中省的人均收入似乎不应该有这么大的购买欲啊,难道说,他们低估了群众对于可交易国债这种新事物的接受度?
“打报告,找央行要额度。”工行皖中省的行长亲自发出了指示,望着下面传过来的国债最新行情,心里也有些感慨:供求关系果然是最诚实的,可以反映真实的价值。
瞧,随着需求和购入的增加,前一阵稳定在95元左右的价格,已经悄然升到了96元上下。
唯独有点奇怪的是,好像没有看到大额的卖出啊。
难道,皖中省的群众都这么惜售?只买不卖吗?……行长挠了挠头,有点想不明白了。
与此同时,同样的困惑正在东申市上演着。
中国银行东申市的分行审计部,计算机最新的运算结果摆在了晨会领导们的桌前。
好几家国债网点出现了高达几万元的净售出,汇总后,名字集中到了两个居民身份证上。
一个姓邱,一个姓马。
虽然国债本身不记名流通,但是购买和出售时需要登记,不可避免地要留下身份证信息。假如不是魏清远突发奇想要求统计,这两个人的名字也不会浮出水面。
“马钧定这个交易者是后出现的,但是数额更大。前一个虽然数额小,但是……”负责汇报的一名科长饶有兴趣地道,“特别有意思。”
“怎么呢?难道是个美女不成?”有人开着玩笑。
那科长摇摇头:“比美女还奇怪呢,是个孩子。”
“孩子?这怎么可能?”不少人纷纷叫起来,计划处的王处长就怀疑地问:,“小孩子哪有身份证?”
“对,是同一个孩子。”那小科长兴致勃勃地道,“静安区的网点他出现得最多,用的是一位老人的身份证,应该是家里人的。”
忽然,坐在一边的魏清远就猛地抬起了头:“孩子?是不是长得挺好看,大约十三四岁年纪?”
那科长点点头:“还真是!下面的网点就是这样说的。”
魏清远没有再吱声,可是嘴角却微微一翘,忽然有点忍不住的笑意。
一定是那个孩子吧,那双聪慧又明亮的眼睛。……
“问题是,他们哪来这么多国债的?!”有人迫不及待地发问,“这也太诡异了,这两个人据说只出不进啊!”
魏清远悠悠地抿了口茶,含笑道:“唯一的解释是,他们从某种渠道收购到了足额的量而已。”
那科长挠挠头:“也对哦!这1985年期的国债早就发行了,他们是挨家挨户地去求购了?”
有人点点头:“只能是这个解释。整个东申市这么大呢。不管什么渠道,他们费力收购来一定是价格稍低的,再卖给银行,赚取差价。”
众人热烈地讨论起来,终于有人犹豫着发问:“这不就是投机吗?国家想促进国债流通,可是这些人的行为,真的对经济有益吗?会不会其实是破坏?”
一直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