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之母是她的老来女,爱如珍宝,连带对黛玉亦视作心头肉,因此她才一心撮合双玉姻缘。
当初她默许府里挪用林家的财产,一是因为建造大观园所费极巨,府中艰难,二也是为了双玉的婚事考虑,既然用了黛玉的嫁妆,这门婚事便容不得王夫人不承认了。
只是没想到王夫人一直装聋作哑,又有元春夹杂在其中,贾母也不好逼迫太过。
只是没想到府里这些人为了讨好王夫人就编排起黛玉来。
黛玉可以说是贾母心尖尖上的人,除了宝玉,她最疼的便是这个外孙女,岂能容得别人作践?
偏偏王夫人一直不冷不热,任由下人嚼舌根。
还有当初周瑞送宫花一事,贾母不是不知,不过是一直隐而不发罢了。
凤姐一直在旁边没有做声,此时闻言不禁心下一凛,不由自主向王夫人看去。
王夫人素来喜怒不形于色,此时脸色依旧木木的,眼中却飞快闪过一丝冷意,捻着佛珠的手紧了紧,随即低下头恭敬道:“老太太说的是。”
俞青一直坐在旁边低头玩着手中的帕子,此时不禁暗叹一声,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自从元春封了妃,省了亲,王夫人在府里的地位愈发尊贵,府里的人见状自然巴结奉承。
况贾母虽然是宝塔尖,但终究年事已高,将来这府里还是得二太太说了算,因此府里的人大多都暗暗投向了王夫人。
贾母人老成精,哪里不知道这些?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发作罢了,今日得了机会自然要趁机敲打一二。
虽然王夫人因元春之故风头正盛,但贾母如今身体尚健,依旧是贾府的宝塔尖。
就目前来说,乃至于未来几年内,王夫人再不满都不敢正经和贾母对上。
王夫人告罪坐下后,其他人方才重新落座。
凤姐见房内气氛有些冷凝,忙打圆场:“老太太放心,我明儿便将府里彻查一遍,那些调三窝四,无故生事的通通撵出去。”
贾母闻言点了点头道:“你记着便好,只那王氏婆媳实在可恶,不仅偷盗,还妄想辖制主子,须得好生惩戒一番,万万不可姑息。”
凤姐连声答应了,回头便命人押了王嬷嬷与她儿媳妇上来,当着众人的面申饬了一顿。
王嬷嬷婆媳二人见了凤姐已经是吓得瑟瑟发抖,如今被带到了贾母院里,哪里还敢辩解什么,早已软倒在地了。
凤姐命林之孝家的:“将王嬷嬷与她儿媳妇带去二门上,令她们将偷去当的簪环首饰赎回来,再打二十板子撵出去。”
林之孝家的等见贾母动怒,哪里敢徇私,慌忙将婆媳二人堵住嘴带了下去。
贾母面色才好了些,对薛姨妈笑道:“原本是叫姨太太过来说笑的,没想到竟出了这样的事,让姨太太见笑了。”
薛姨妈闻言忙笑道:“老太太不过是心疼孙女儿,这样的奴才确实胆大妄为了些,怪不得您生气。”
贾母笑道:“姨太太不见怪便好。”
说完又转头看向凤姐,故作不悦道:“凤丫头你也是,你是当家奶奶,又是当嫂子的,平日里也不看着点,倒平白让你二妹妹受委屈。”
凤姐见贾母神色缓和了许多,心下松了口气,急忙上前凑趣,陪笑道:“老祖宗别生气,原是我的不是,疏忽大意,没有照看好二妹妹,这便给妹妹赔罪。”
说完便故意学了男人模样作揖行礼,众人哄堂大笑。
俞青也笑了,忙站起身避开,笑道:“嫂子快别这样,这可禁不起。”
贾母笑了一通,便招手叫了俞青上前,拉着她的手端详了一会儿,叹了口气道:“委屈你了,你这孩子也是,你奶妈妈不好了,就应该跟你嫂子说,早些打发出去了是正经,又何至于受这么多委屈?”
说了又有什么用?以前有谁会管迎春的死活?俞青暗暗腹诽,拿帕子掩住嘴角,低了头没有说话。
黛玉一直默不作声,此时见状便挽住了贾母的手笑道:“老太太又不是不知道二姐姐的性子,素来心软,何况还是照顾她长大的奶嬷嬷,自然是有些不忍心。”
宝玉也笑道:“如今二姐姐的性子不是改了么?老太太您刚才是没见着二姐姐审问那婆子时的模样,有理有据头头是道,就跟那戏文上的青天大老爷似的。”
贾母闻言顿时笑了,拉着俞青的手笑道:“看来我们二丫头果然出息了。”
凤姐闻言忙笑道:“自然是老太太会调理人,二妹妹才跟着您没学多久,如今竟能秉公断案了,可见是得了您老的衣钵了。”
众人闻言都笑了,贾母指着凤姐笑骂道:“你这猴儿,才说你妹妹,又编排起我来,果真是只凤哥儿。”
薛儿原先都还没这么伶俐,如今过来你们府里几年,越发巧了。”
宝钗探春都笑道:“自然是得了老太太的真传了。”
贾母闻言越发喜悦,忽然想起什么,转头对凤姐道:“这王嬷嬷既然不老实,想必其他的丫头婆子们也有不安分的,明儿你问问你二妹妹,有不好的便打发出去,再挑些好的丫头给你妹妹使。”
凤姐连声答应了。
俞青起身谢过贾母,不得不说,贾母虽然以前对这个孙女都不怎么上心,但只要入了她的眼便考虑的十分周到。
贾母拍了拍她的手,见她身上穿着藕荷色纱衫,湖蓝撒花坎肩,下系白绫细褶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