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家里看不到刘爱华忙碌的身影,那她一定是背上背着一个小妹,脚边跟着个大妹,上山去割猪草了。
直到这几年,大妹小妹都进了小学,刘爱华就开始到队里干活,割草交到饲养队里,挣工分。
她这样的年龄,干一天活,只能挣半个工分。
她为了帮家里多挣工分,居然要求跟那些男劳力一样干活。
于是,她不要命地拼尽全力去担粪,果然跟男劳力担得一样多,跑得一样快。
为家里挣了全工分。
可惜,只挣了没几个全工分。
这一天,她刚把两桶粪送到地里,放下桶,站起身来,一阵晕眩,摔倒在地里。
肚里已经很久没有正经的粮食。
春天里,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她每顿只能喝一碗稀汤里丢了一把野菜的粥,外加一个一半掺菜叶子的窝头。
身体早就被耗空了。
超出负荷极限的劳动,又把她往崩溃的边缘猛推了一把。
那个可怜的牛马一般劳作,牛马一般任劳任怨,牛马一般吃糠咽菜的刘爱华,被人从地里抬回家来。
有人提议送去医院给她看看。
再不济,也得送到村子里的医疗点去。
王桂花连声嚷着:
“让她先睡吧。睡一觉就好了,又没病又没灾的,去啥医疗点哩。”
王桂香是刘爱华的亲妈。
既然亲妈都说睡一觉就好了,别人自然也不好说什么。
就都离开了。
刘爱华就这样在昏睡中死去了。
这是王桂香不曾想到的。
干活累不死人。
这可是农村辈辈传下来的老话儿。
老话儿说得没错,干活累不死人。
可是,如果一个人天天没吃什么饭,还要天天拼了命地去干大大超出身体负荷极限的重活。
那就有可能死翘翘了。
就像刘爱华一样。
生生累死了,被一个90后的妹子刘爱华,占据了身体。
90后妹子刘爱华看清楚原主刘爱华的记忆之后,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
尼玛。
怎么别人一穿越,就是金银财宝应有尽有,帅哥忠犬环伺身侧。
到了她这儿,怎么就惨到了这种温饱不保,三餐难继的地步哇?
她这可去哪里说理?
她这又能跟谁说理啊?
不行。
绝对不行。
她不能这样穿越。
这不是要玩死她的节奏吗?
她要回去。
她要回到从前。
回到从前那个可亲可爱的世界。
有爸爸妈妈的世界。
她恨不能立刻一头撞死在这里。
她抬了抬头。
疼痛立刻从额头传来。
“啊!”她痛呼出声。
这也太疼了。
她就是死,也不能是这种死法。
她不能撞墙死。
“二姐!”
“二姐!”
两个焦急的声音同时响起。
刘爱华颇有些不耐烦地睁开眼睛。
一盏昏黄的煤油灯。
用墨水**做的煤油灯。
小小的火苗跳跃着,照亮了炕前的情景。
两个十来岁的小女孩正睁大眼睛,紧张地看着她。
同样瘦小的身子。枯黄的头发。担忧的神情。
只是那个小一点儿的女孩子,脸上还挂着泪水。
“你醒了!”
“二姐,你醒来了!”
两张黄瘦的小脸上齐齐绽开欢喜的笑容。
大的那个女孩子立刻转身向外跑去:
“二姐我去给你倒水。”
“二姐,”那个小点的女孩子立刻填补了她留下的空缺,欣喜地贴到刘爱华的脸前,压低了声音:
“二姐,你饿了吧,我和三姐给你留了吃的。”
说着,她伸手从自己的衣服口袋里掏出半个黑黄相间的窝头,献宝似的递到刘爱华面前,一双眼睛亮晶晶地期盼着。
刘爱华看看握住半个窝头的小手,再看看那颜色可疑的半个窝头。
她怎么可能吃这种东西。
她宁死也不要吃。
对,她不吃。
只要她不吃东西,就能饿死。
身体的原主刘爱华不就是又累又饿,死了吗?
那就让她再饿死一回吧。
这种死法还不会疼。
刘爱华抿紧了嘴唇。
可是,肚子却咕噜响了几声。
刘爱华又盯了那半个窝头一眼。
似乎颜色并不那么脏。
也许味道也还不错。
“二姐,来喝口水吧。”大妹一掀门帘,走了进来,将那个斑驳的搪瓷缸子递到刘爱华的手上。
刘爱华心里想的是不接。
她不吃饭,也不喝水。
在目前这样的身体状况下,只要不吃不喝三天,她一准儿就会一命呜呼。
可是,她的手,却颤颤地伸了出去,稳稳地接住了茶缸。
水温正好。
她不应该喝水。
可是,她的嗓子却像是伸出了一只手,牢牢地替她握住茶缸,举到唇边,将茶缸里的水一口一口地,喝了下去。
是太渴了吧,就连开水都透着香甜。
“二姐,你配着窝头吃。”重又被挤开的小妹刘爱换急切地将手里的半个窝头举了过来。
水喝了,也就算了。窝头是一定不能吃的。
不然,怎么死得成?
刘爱华心里是这样想的。
可是,喝了水之后,没有了焦渴之感,肚子里的饥饿感更强烈了。
小妹手里的半个窝头似乎正飘散出诱人的香味。
刘爱华的手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