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草挣工分也是要按斤收的。交的草多,工分就挣得多。
刘爱景听得不耐烦,训斥道:“再割草挣工分,也不能耽误爸妈中午吃饭……”
刘爱华嘻笑着打断了她:
“大姐,中午饭不是有你吗咱妈不是早就说过,早饭因为你跟翠云姐做伴,我就做了。午饭我要上山割草干活的话,就该你做了。”
刘爱景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王桂香确实是这样安排的。
刘爱景上午坐在家里绣活儿,可以早点做饭。刘爱华就可以在山上地里多干会儿活儿。
可是从前刘爱华总是救火一般地割够了草,就一路冲回来,奔到家里去做饭。
因为大姐曾经这么吩咐过她一次,要她抓紧时间割了草回家帮大姐做饭。
刘爱华就温驯地按照要求做了,如同听话的一匹马,主人一声令下,未待扬鞭就立刻奋蹄疾奔。
刚开始的两天,确实是刘爱景在做饭,刘爱华打下手。
后来不知怎么就演化成了刘爱华做午饭,刘爱景总是在王桂香收工回家前那一刻,兴冲冲地赶回来,豪气地一挽袖子,冲刘爱华道:
“爱华,你歇会儿吧,大姐来做饭。”
刘爱华就乖乖地退到一边,看着大姐冲相继进门回家的爸妈甜甜地笑着招呼:
“爹,妈,饭马上就好了,先洗把脸。我这就把饭端上桌。爱华,来帮我端饭。”
刘爱华赶紧就上前按大姐的吩咐做事。
听爸妈的话,听大姐的话,不停地拼命地干活儿,这就是刘爱华心中天经地义理所当然的事情啊。
这也是大姐刘爱景心中天经地义理所当然的事情啊。
今天的刘爱华显然跟从前大不一样了。
刘爱景镇定了一下,看看刘爱华背上那草筐,果断地对身边的翠云说:
“翠云,我得赶快回家做饭去,不然耽误我家人吃饭,影响革命生产,就不好了。”
刘爱华在一旁不由心里赞了一句:大姐脑瓜子够用,看随便一个做饭的小事,都跟革命生产这种大事联系上了。
就听翠云轻飘飘地说道:
“那你快去吧。”
袱匆匆走了,翠云这才转头笑眯眯地对刘爱华说:
“爱华,你今天的口才挺利落的嘛,咋以前没听你说过话呢?你要是早这么说话,早就好了,是不是”
刘爱华羞涩地低下头:
“我也是跟大姐和你们慢慢学着的。就是我太笨了,学得慢,让翠云姐笑话了。”
翠云这回可是真的有些吃惊了。
她仔细地打量面前这个毫不起眼的小丫头,意味深长地点点头,转身离去。
临走时,翠云习惯性地轻轻掠了一下鬓边的一缕碎发,颇有些仪态地转身走了。
哼,这做派,仿佛她长得多漂亮似的。其实不过是个平庸的货色罢了。
不过是因为多上了几年学,又是村大队会计唯一的女儿,家里娇惯了些,下地干活少,养得面皮比村里普通女孩子白嫩些罢了。
也在姐面前摆出这种姿态。
姐这张脸,说是国色天香沉鱼落雁也不算夸张,姐这张脸……
等等,且慢,姐现在长的是一张什么脸?
刘爱华心中一阵恐慌。
这穿越过来才三天,第一天就被打晕过去了,昨天和今天光顾着考虑吃的问题了,压根儿就不曾想到过自己的脸蛋是什么样子。
想想刚才翠云临走前,那居高临下不屑的一瞥,刘爱华心慌得不行。
这,这不会是姐长了一张丑脸吧?
不应该啊。
看大姐长得挺俊的,两个妹妹虽然没有长开,看五官轮廓也不差。
刘铁强也是一表人材,相貌堂堂。
王桂香虽然长得老相,人也黑瘦,可是,也能看得出来年轻时一准儿是个美人。
自己有这么强大的遗传基因,不该长得丑啊。
这么一想,刘爱华又安心了。
不过,还是很想快些看到自己的新容貌。
要不是背上背着满满一筐草,刘爱华都要掏出来那个粉色的小镜子照一照了。
早上那会儿还嫌这个粉艳艳的小镜子太村,都没打开。
刘爱华快步走进饲养队的院子。
刘成坤老汉正在铡草,见有人送草来,便上前替她过了秤,将草的斤数记到一个本子上。
到了年底,就凭这个本子,算工分,分粮食分钱。
刘爱华心里有事,背上空了的草筐就往外走。
出了饲养队,刚想摸出小镜子照照,一阵拖拉机突突突的响声由远而近。
刘爱华站住脚,退到一边。
红星生产大队唯一的一辆拖拉机吼声聒噪地开了过来。
开拖拉机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郭辰兴。
他坐在拖拉机的驾驶座上,对站在路边的小丫头毫不在意。
拖拉机开走了。
刘爱华却忘记了刚才要摸出小镜子的事儿,看着拖拉机的背影出了神。
别看这只是一台吼声震天响,一面跑一面机头乱颤的机器。
在这个年代,这也是唯一能靠动力往外跑的工具了。
在红星生产大队,要骑一辆自行车到乡里,得半个小时。
要骑一辆自行车到县城,就得两个小时了。
还没听人说谁能骑自行车去市里的。
除了自行车,就是马车了。
可是说起赶马车,刘爱华就完全是个门外汉了。
她刘爱华熟悉的,就是方向盘,油门,刹车。
刘爱华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