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虽然很体谅安国公,却不打算就这么承认了叶欣颜的存在。他说道:“送到朕这里的消息显示,齐叶腊月初十去轨道车行上工,第二天,和昌平街相邻的两个路段的轨道就开始日夜赶工。隔天,禹王进言,约束铺设轨道施工地,设定施工范围。这里面,齐叶起了多大作用?”
安国公连忙欠身:“欣颜不敢居功,她一个女子,做不了多大事情,也不过有些异想天开的想法,说给禹王和管事听听。具体怎么做事,还得靠禹王府的管事。据微臣所知,禹王殿下手下的管事甚是厉害,很擅长工事。禹王殿下承揽的轨道和这几天赶工的轨道工程,都是禹王府的管事领着人在做,欣颜没在其中做事。”
老爷子这就是间接承认,他的孙女就是出主意、出点子的人,这样的人才最是重要。
皇帝笑一笑,说道:“不管是谁做的,能做出来就好。京城的轨道迟迟不能完工,朝堂上下竟然没一个人有得力措施。好在禹王回来了,若是由禹王府的管事出面掌管京城其它轨道工程,想来轨道铺设可以很快完工。”
安国公一边听一边点头,那心悦诚服的表情,显示他极其钦佩皇帝陛下的圣明。可是皇帝陛下的话锋一转,对着他说道:“其中一定多有仰仗齐叶的地方,不知齐叶可方便给他们指点一二?”
安国公坦然望向皇帝,“她一个女子,做不了很多事情吧?往日都是她把想法说给禹王或者禹王府的胡先生听,有胡先生等人安排定夺。若是让她一个民间女子在工地出没,是不是不太好?”
施工地做工的都是男子,自己孙女一个女孩子在其中走动,那是要顶着很大压力的。圣上您什么话也打算不说,口称齐叶,就想让自家孙女在杂乱的施工地做事?
“这没什么,爱卿的孙女身份高贵,能指点管事和工匠之流做事,那是纡尊降贵,他们得感激涕零,朕也记着她于国事有功。爱卿以后不要让孙女再称呼什么齐叶了,叶家女子就是叶家女子,到什么时候也变不了。”皇帝平静的看着安国公,你老头子等的就是这句话吧?
果然,安国公立即起身,没等皇帝出言阻拦,已经跪倒在地,连连谢恩:“谢陛下宽恕微臣行事荒唐,谢陛下能给微臣孙女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皇帝摆摆手,“爱卿起来说话。说起来,若是爱卿孙女没有这趟离家出走,也没有她展示才能的机会,京城的轨道马车还不知会拖到什么时候。天意如此,非人力可以左右,爱卿不用过于纠结此事。”
非人力可以左右这个话叶欣颜没听到,若是让她听到,只怕得感叹天子和上天心意相通,另外还得心惊一下子,心惊于皇帝老儿不愧有天子的称号,说出的话竟然也暗合天意。
安国公起身当中,听到皇帝的话,再次躬身致谢。内心极为妥帖,这一趟觐见皇帝的效果极佳,堪称圆满。
然后,安国公就听到皇帝陛下继续说道:“既然天意让令孙女开启灵智,自是不能等闲荒废了。日后工部和工程上有难题,少不得麻烦令孙女一二,望安国公能体谅、通融。”
安国公愕然望向皇帝,这是怎么说?难道皇帝陛下想一直这么用自家孙女做事?
皇帝迎着安国公的目光,说道:“当然,男女有别,令孙女毕竟是女子,等闲事情当然不会麻烦她。若是朝廷在工事上有了麻烦,天下是朕的天下,也是天下苍生的天下,若是叶大小姐能指点一二,也是尽大夏朝子民的一份心意。”
好吧,您是皇帝,您说了算。安国公躬身应诺。
看着安国公离开,皇帝陛下的心情极好。安国公府的妇孺家事,居然也能让朝廷得益,还有比这更好的事情吗?
同样,安国公回府的路上,心情也很愉悦。以后他孙女就不是什么齐叶,而是堂堂正正的叶欣颜了。
至于做事……安国公倒也想得明白,京城女眷的规矩,大得很呢。孙女前年闹出的那档子事情,靠着安国公府的出身,想在京城女眷中行走,难上加难。
可若是得了皇上的差事,甚至得到皇帝陛下的赏识,那就不一样了,愿意上赶着和孙女结交的人只会多不会少。
安国公回府,在晚饭前把他和皇帝讨回来的身份告诉叶欣颜。叶欣颜看着老爷子得意且幸福的面容,忽然感觉有点心酸,以往对安国公很淡漠的情绪似乎也有了些变化。
叶欣颜从椅子上站起,对安国公行礼,谢道:“多谢祖父替不肖孙女奔走。”
安国公笑着探手,虚扶叶欣颜一下,说道:“自家爷孙,不用多礼,坐下说话。”看着叶欣颜起身,坐回椅子,安国公继续说道,“只是,以后如果朝廷的工程上有难处,只怕会找你过去看看。”
叶欣颜对这个事情倒是无所谓:“若是孙女能看出些门道,给他们说说也没什么,只怕孙女见识有限,没什么有用的想法。再说,孙女现在还是禹王的掌事,佣工还得在禹王殿下那里得到应允才行。”
安国公立即笑了:“我也是这么想的,欣颜给禹王做掌事期间,自然是禹王安排事项。佣工期结束,你出走的事情也就慢慢地淡了,到时候你再嫁入婆家,祖父答应的事情当然就不作数了。”
“嫁,嫁入婆家?”叶欣颜差点儿从椅子上滑下来。怎么安国公也是这个口气、这个话?与其让她再嫁,那还把她找回来做什么?
“是啊,你年纪还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