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国家动荡,必出良将名臣。
“君父以功勋之后,由乱而起,南征北战,所为者不外乎力挽狂澜、还我大元朗朗乾坤。你父亲的志向,我一向都是很知道的。你既有这样堪称‘国之栋梁’的父亲,现在又手握雄军,虎踞大同,并且一战成名,引豪杰影从,为什么不立下伟大的壮志,为国家扫除群贼呢?
“我的年岁比你长,又和你父亲同过事,你可以叫我一声叔叔。以上我对你说的话,皆为肺腑之言,希望你能听得进去。
“咱俩交战,有纷争,便好比是一家之中叔侄吵嘴,算不得什么。而今有外贼,理应同心协力,共报皇恩。如果你同意我的意见,我现在就会撤军。凡是俘虏你的士卒,我也都会放还给你。
“但为了齐力杀贼,我希望你能够派出万人,听我调度。待败红贼,凯旋之日,朝廷必有封赏,我肯定会大力荐举你的功劳。这样,既报了皇恩,又不愧对你父亲的威名,而且你也还会因此而得到良将的名誉。三全其美,何不为之?
“我从起兵起来,凡有所攻、无不俱克;凡有所阻,无不皆碎。军旗立处,风云变色;兵锋所向,山河披靡!既克汴梁,又定关中;安抚晋冀,意指山东。为报皇恩,为天下苍生求生,虽然铠甲生虱,不敢稍懈。
“这一次,和你开战还不到一个月,部队的先锋就已经能够看到你的城头。李思齐驻马黄河,五台山难为险隘。上则有朝廷之谕旨,下则有将士之戮力。三军上下,气势如虹;百万虎贲,人皆思战。
“虽因我念及你我的叔侄之谊,用我一点微薄的威望勉强暂时停下了军队前进的步伐,但是众意难违,时间必不能久。我想说的就是这些,请你好好地考虑一下。如果你同意,愿约盟好。若你不同意,请会猎大同。”
接到信后,孛罗帖木儿令人读诵,从听到的第一句开始,他就面色阴沉。
什么“携手杀敌”!好似地位平等。明明从始至终,察罕都是答失八都鲁的部属。听到第二部分,察罕帖木儿盛赞答失八都鲁的人品才干以及孛罗收复云内三州的功绩。孛罗帖木儿面色稍和。又从第三部分起,听到察罕劝说应以国事为重,不要自相残杀,孛罗“哼”了一声。
座中有人说道:“李察罕这张嘴,端得伶牙俐齿,说的天花乱坠。被他这么一说,倒仿佛都成了咱们的错,是咱们不识大局了!却忘了他主动挑衅,觊觎我大同的时候!”
孛罗挥了挥手,止住幕僚评价,吩咐念信的那人,说道:“继续念。”
这就念到察罕自居孛罗帖木儿叔父辈。
念信的那人胆颤心惊,不敢直读,嗫嗫嚅嚅,偷觑孛罗神色。
孛罗帖木儿心知下边的话肯定不好听,面色复转阴沉,冷冷说道:“照直念!”念信之人鼓起勇气,照直念出。果然话音未落,猛然听见一声响,急抬眼去看,却是孛罗霍然站起,举起茶碗,摔碎在地。
“欺人太甚!”
吓了这人一跳,跪拜在地,连连磕头。
室内诸人有的怒形于色,破口大骂;有的惊讶愕然,不敢相信。有脑子转得快的,忙劝解孛罗。孛罗继承其父的职位,论地位,仍然是在察罕之上。但察罕帖木儿却竟然自称是孛罗的叔父辈,明显的是在侮辱他。
好半晌,孛罗压住怒气,与那念信人道:“不关你事。起来,接着念。”
念到察罕提出,如果罢兵,愿意把俘虏还给孛罗。
室内有人说道:“他如果还俘虏给我军,我军肯定也是需要还俘虏给他的。这是公平交易。但是,他的军队已经深入咱们大同腹地,攻占了好几座的城池。这些城池的归属,察罕为何却没有提起?”
有人嘿然,说道:“察罕便是头狼。吃过嘴里的肉,又怎肯会再吐出来?他这几句话说的好像是很有诚意,像是吃了多大的亏。实际上呢?若是按他所说,吃亏的恰恰是我军。察罕老贼,当真老奸巨猾!”
再又到要求孛罗帖木儿出军万人,作为和谈的条件。
一言而出,室内哗然。听到这里,已经不是少数的人在骂察罕了,几乎人人皆是切齿痛骂。脾气坏的,甚至拔刀抽剑,抢至阶下,或击打铠甲,或握拳挥舞,高声请战。请求孛罗立刻派人出城,要与李察罕决一死战。
孛罗的面色阴晴不定,斥道:“堂上议事场所,你们吵吵嚷嚷,成何体统!都给俺退下,……,往下念。”
最后是察罕自夸,直到“若你不同意,请会猎大同”。
信既读过,室内诸人纷纷表意见。
有说东的,有说西的;有叫嚷的,有拍案的;有跪在下来磕头请战的,有一言不、低头沉思的。好多人的话与许多别的声音混在一起,把个堂上搅得好似个菜市场,声浪阵阵,险些把屋顶都要掀破。
“是和是战?请主公话!”
“将军还犹豫什么?士可杀不可辱!察罕朝中有人,咱们在朝中却也不是没有奥援。末将就不信了,察罕真有胆子来,干冒天下之大不韪,进攻咱们的大同城。”
“前线虽然失利,但是我城中主力犹存,和察罕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我军有地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