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左右,函山的战事会结束。军报送至益都,按八百里加急的度,大约会在夜半子时。我接到军报,即会立刻去寻刘十九,通知他我军将要改变计划。然后,我便会遣派快马,分头给你们送去攻击济南的命令。
“也就是说,后日寅时前后,你们就能接到正式的开战命令。你们一定要在三个时辰内,把命令转各军。后日巳时三刻,我要听到你们打响攻取济南的炮声!……,赵左丞,还有棣州田丰之军,我也希望能够在后日巳时三刻,听到他们已经出城的消息!……,诸位,还有何疑问?”
赵过问道:“早先,主公送去给棣州的密信?”
邓舍一笑,答道:“其中一封,已被‘盗贼’抢去。只是为保密起见,还没公布。大约明后两天,也就会公布于众了。”这密信,如若是公布得太早,未免打草惊蛇。不到开战,绝对是不会公布的。
赵过又问道:“莱州方面?”
莱州翼元帅陈猱头。邓舍想也没想,直接答道:“此战,不需陈将军上阵。待战事打响,再告诉他就是。他的任务,只要看好莱州,战事若陷入僵持,保证作为我益都与海东中转港口的莱州能顺利畅通便可以了。”
“是。”
“城中高延世等益都诸将?”
“也不必告诉他们。一样待战斗打响,再教他们知晓。”
赵过接令。
“又有水师刘杨部。刘杨路远,他已然赶去了船上。赵左丞,和水师的联系也要时刻保持。诸位,事能成否,便在明日!我也不和你们多说甚么了。都打起精神,振作起来斗志!天色不早,你们出城去吧。”
诸将慨然应道:“誓死不辱君命!”齐刷刷,行个军礼,转身而出。
说是军中不可无重将,益都却也需有重将坐镇。赵过、毕千牛两人的职责,就是负责益都的安稳。他两人不用去前线。李和尚、傅友德等出了燕王府,先回本家,取了披挂,各带或多或少的亲兵卫士,即卷驰出城。
马蹄奔驰的声响,在寂静深沉的夜中,传出甚远。
燕王府内,刘十九夜深未眠,他也听到了。他住的房舍是个独立的楼阁,登上高处,推窗远望,只见夜色苍茫,笼罩城池。远远近近,偶有灯光。间或风声萧萧,卷动道路林木。除此之外,寂然无声。
早已就悄然无人的街道上,此时却忽然出现了一队又一队的骑士,从不同的方向出来,打着火把,便如一条又一条的火蛇,驰骋其上,飞驰远去。观其方向,多汇集到了西边城门。惊动了许多人家的狗,犬吠一片。
他知道,这必是城中诸将奉旨出城,要往前线去了。他仰望夜色,天空阴云密布,喃喃说道:“臣来益都,呕心沥血,终说动燕王出军南下。皇上、太保,如今燕王一动,我安丰暂时来讲,便可算安然无恙了!”
人各为其主。他殚精竭虑,为了安丰的安危,而或明说、或暗劝,手段迭出,计谋接连,一心想要说动邓舍南下。如今见木已成舟,海东南下似乎已成定局,他自然如释重负,自认为不愧小明王、刘福通的重托。
而同一时间,邓舍在室内展开了地图,铺展地上。
他倒提短剑,行走图上。近至济南前边,一手按腰,一手用短剑指点。此处济南、此处函山、此处泰安、此处莱芜、此处棣州,……。满腹心思,全是围绕战事。至若明日之大婚,他却好似早就忘到了九霄云外。
这将要攻取济南之战,似乎一切的计划都已经稳当。
只是奈何,作战从来都不是一方一厢情愿。其中一方的计划,做为敌人的另一方并不见得就能遵从。计划赶不上变化。便在邓舍直到夜深、方才安寝之时,一场小小的变故生在了数百里外的济南城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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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辛丑年,辛卯月,乙巳日。
有元一代,“举行婚礼的日期,要选所谓‘十全吉日’,即壬子、丙子、乙丑、丁丑、癸丑、丁卯、癸卯、己卯、乙卯、乙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