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敏学勒住了马缰,任由安馨的车队离开他们一箭之遥,方才重新打马前行。
先前程家人刚跟他说过‘大路朝天,各走半边’,安馨再不待见他,他不远不近地跟着,她又能如何?
反正他的目的地跟她一样。
等他到了安家,他再负荆请罪。他就不信了,安家还敢跟天胜境翻脸?
安家跟秋家到底是姻亲,他这个外人还是安馨的表哥,血脉亲缘不是谁几句话可以割舍的。他不跟安馨一般见识,他有得是耐性等她消气。
这一趟去安家,申国朝廷不太平。
天胜境的目标是要让安家卷进朝廷纷争,不管安家卷进了哪一方,哪一方就一定要输,等安家输了,为了自保,自会求上门来。
他等着拿住安家的把柄,他等着安馨求他。安馨不求他,就让安家去逼迫安馨就范。
大祭祀台还没有建好,他有的是时日给安馨找麻烦,跟她慢慢周旋。安馨早晚会发现,只有天胜境甘愿冒天下之大不韪,只有他会救安家脱离苦海。
秋敏学志在必得地笑了。
香莲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瞒过去了。
姑娘临走的时候,笃定傀儡替身能够瞒住众人,她还不敢相信。如今,在二表少爷的眼皮子底下,都没有露出破绽来,她的心一下子定了下来。
后面的马车里,阿圆眼睁睁看着秋敏学一声不吭,被安家人甩下,难以置信地伸出头去,多看了一眼。
她没有看错,确实是天胜境的秋敏学,同龄人中天骄般的人物,安馨理都没理,就这么撇开了他?
她闻到了不寻常的八卦的味道。
她转头看向坐在她面前的徐妈妈,兴奋地问道:“徐妈妈,那是天胜境的秋敏学吧?姑娘怎么不跟他同路了?”
徐妈妈意味深长地笑了:“你是谁?你跟我说清楚了你是谁?我就跟你说缘由。”
“哎呦!”阿圆伸出胖嘟嘟的手,捂在额头上,“徐妈妈,你别逼我了,你一说这个,我就头痛!”
“我什么都想不起来!我不问了,我什么都不问了。”
“徐妈妈,你再跟我说说安家的规矩,我怕回去了,无意之间犯规了,真的被姑娘给卖了。”
规矩?安家和清风居的规矩不知道说过多少遍了,还想让她多说多少遍?
徐妈妈的笑容不变,笑眯眯地警告道:“记不住就算了。”
“真的?”
“真的。飞云门在申国也有育孤堂,你记不住,明日就请姑娘路过的时候,把你送过去,姑娘身边不留不懂规矩的人。”
“别呀!我再想想。”
阿圆向左向右撇开的两眼,骨碌碌乱转一气,终于妥协道:“我想起来了,内言莫出,外言莫入,各司其职……”
她低声地背诵起来。
秋敏学听见阿圆流畅的声音,大吃一惊!
什么情况?
阿圆什么时候可以背诵规矩了?阿圆摔了一跤,反倒变的聪明伶俐了?
天鹰宗甘兴的医术真有这么好?
安馨向来怜惜阿圆,阿圆若是聪明起来,或许可以一用?
跟在后面的程十八幸灾乐祸地看着秋敏学从安馨的马车旁边退开,识相地没有开口,只转头看向程越明。
程越明警告地瞪了程十八一眼,以他老辣的眼光,自然发现了前面的异样。
不过,天胜境对安馨的护卫姿态毋庸置疑,天胜境对安家再客气,也不会容忍他们明目张胆的跟踪。
他放慢马速,带领着程家人,主动拉开了与秋敏学的距离。
他们跟在后面是为了预防万一,安馨不打算插手福王的事情最好,老程家也没打算四处树敌。只等其他两路的消息传来,确定了福王的动向,他们自会放弃跟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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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枫柳城通往定方城的官道上,往来的行人见少。有经验的赶路人,不是早早入了城池,找了小镇住下来,就是提前在野外安营扎寨。
胆敢赶夜路的人很少。
程越胜带着三百多死士,在官道旁的一个小山坡上,远远地堵住了一对趁着夜色降临之前,还在加速赶路的马队。
一对从枫柳城城主府出来的马车队。
为首之人一发现前面的动静,向后举起了左手,马队放缓了速度。隔着半里路的距离,双方人马警惕地停了下来。
程越胜身旁的徐春雷越众而出,提声喝道:“李乘风,赶快出来受死!交出福王,饶你不死!”
李公公从马车的窗户中钻了出去,他翻身站到马车顶上,一言不发,从背上取下弓箭,张弓搭箭,三支箭支暴射而出,向着拦路的徐春雷射去。
徐春雷挥剑挡开李公公射出的一支箭支,‘夺夺’两声重响,有两声惊呼响起,程家两个死士坠马,当即被射杀两人。
徐春雷大怒,悍然下令:“杀!”
程家的死士抽刀出鞘,纵马向前,两百多人一起从小山坡上往下冲,边冲边暴喝出声“杀!”
李公公一举建功,暴喝的声音更大:“射!”
福王府的侍卫早有准备。
他们整齐地张弓搭箭,箭支雨点般倾泻而出。
奔驰的马坐骑和程家死士不断被箭支射中倒下,冲在最前面的徐春雷却毫不畏惧,接连挥剑格挡开李公公的箭支,高声怒吼:“冲啊!”
夏日傍晚的空气中,忽然充满了血腥的味道。
三百人猎杀五十人!
他们的目标是马车里的福王,他们的战术极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