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王收起蜡丸,一边吃着点心,一边示意安馨再给他添茶,兴致勃勃地问道:“王二麻子,中午你给少爷准备了什么吃食?”
安馨笑了,福王倒是随遇而安,“你放心,路上遇到有卖炊饼的,我下去买了上来给少爷吃便是。”
福王看了眼面前的点心,往安馨面前推了推,“行,你吃这个,少爷我吃炊饼吧。”
安馨刮目相看。
看不出来啊,养尊处优的福王,能屈能伸,没有以势压人,跟她耍心眼,借口有伤在身,非要好吃好喝,给她出难题。
反倒让着她,讨好她了?
真是不容易。
安馨没有客气,多吃了两块点心,又拧着小食盒,打开车门,把点心递给云湛,让他也多吃了两块。
福王看着老陈头把点心吃完,放下了心来,没有再打扰安馨练功,背靠在车厢里靠垫上,疲惫地睡了过去。
枫柳城中,‘安馨’睡了一个懒觉,日上三竿起身,在客房中用了午膳,施施然带着人从客栈出发。
他们一行人,在城中多逛了半圈,买了些吃食带在路上吃,出了南门,上了官道,不急不缓地向南而行。
到了城外三十里的三岔路口,没有选择莱福城和定方城方向,走的是通往莱悦城的官道。
显然,他们不打算沾染上福王的麻烦。
跟在他们身后一里路外的十来骑人马中,有一人离队,纵马返回了枫柳城,剩下的人继续跟了下去。
为首的三十六七岁的男子,身旁跟着一个跳脱的十七八岁少年,意兴阑珊地说道:“二十六叔,这是去莱悦城的官道,咱们还要跟下去吗?”
“我看的清楚得很,安家的护卫中,没有先天下三境的弱手。他们个个骑马,福王被刺又中了毒,不可能骑马赶路,绝不会跟他们在一起,我们干嘛还要跟下去?”
“我早说了,这边没戏!真要有戏,昨夜安家人就不会单独住在外面。”
被称为二十六叔的中年男子,没有搭理少年,对着伸手挥了挥手,“十二,你带人超过他们,到他们前面一两里路带路去。”
他身后的一个青年男子答应一声,点了身旁的五六人,拍马欲走。
跳脱少年主动请缨:“二十六叔,我也去。”
“你别去。”程越明转头瞪了少年一眼,“十八,你要是耐不住性子,你自行回去。”
跳脱少年颇为任性,低声对着他二十六叔叫道:“二十六叔,我爹让我出来历练!你不让我跟着二十二叔,二十三叔,跟在这安馨身后,我连拔剑的机会都没有,怎么能把福王的头颅给我爹带回去?”
“闭嘴!”程越明压低声音警告道:“隔墙有耳,你懂不懂?这话是能随便说的?!前面的安馨是飞云门的弟子,你说的话,她说不定就能听见。”
“不可能。”程十八梗着脖子反驳道:“我去过天胜境看过了,神仙门派更像是邪教,除了神神叨叨之外,也就武功比我们高一点,不足为惧。”
“是吗?”远处传来一个极其不满的声音,高声喝道:“何人如此狂妄,敢小觑我天胜境?”
秋敏学纵马带着二十来个天胜境弟子,拍马而至,在几人身旁停下,不满地扫视几人,冰冷的眼光落在少年人的身上,“先天下五境,也敢口出狂言,对天胜境不敬?!”
程十八没想到随便的一句话,招来了天胜境的人,面对二十几人的虎视眈眈,他煞白了面孔,急切地看向程越明。
程越明神态自若,不卑不亢,“先天下五境的弱冠小子没有见过世面,胡乱的一句闲话,何必当真?”
“我自会教训他,让他知道该怎么说话。”
不等秋敏学开口说话,他一刻不停地说了下去:“都说大路朝天各走半边,几位想必是追赶前面飞云门安姑娘来的,她们的马车就在半里路之外,不要为了几句胡话耽误几位赶路了。”
说罢,他转头示意其他几人,避开到路边,主动让开了官道。
秋敏学轻轻哼了声,这人倒是奸滑,认出了他们的身份,不软不硬提醒他不要惊动了安馨,想要借以脱困。
他确实不想在安馨目前跟人起争执,让安馨误会他拿外人向她示威。
他轻哼一声,警告地扫视程家众人一眼,带着人拍马追上了‘安馨’的马车。
安家的护卫认识他,转头看见他追上来,纷纷抱拳行礼,客气地问候道:“见过二表少爷。”
秋敏学矜持地点头示意,拍马赶到安馨的马车窗边,看着端坐在里面的‘安馨’,低声笑道:“表妹,我来迟了。”
“一收到你昨日遇险的消息,我就连夜赶来,生怕你卷入琐事中无法脱身。幸亏你机警,没有跟他们同路。”
“你放心,有我在,没人会再来打搅你。”
他这番话说得自然极了,仿佛他跟安馨没有分别两年半之久,更没有在天鹰宗天启洞中算计过安馨一样。
‘安馨’没有做声,连看都没看秋敏学一眼。
坐在她身旁的香莲,先看了‘安馨’一眼,再看向窗外的秋敏学,低声轻笑道:“二表少爷,姑娘从昨日回来之后,开始修闭口禅。”
“修习之前,特意跟我们几个都说过:回去京城,见到长辈之前,不会再开口说话,免招是非。”
“还请二表少爷见谅。”
“表妹,”秋敏学柔和了神色,一双眼睛含情脉脉,一瞬不瞬盯在安馨身上,情真意切地劝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