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初见有些迟疑,但还是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孙艺宁和刘一鸣一听这话,以为两人是要谈赔偿的事情,便先行离开,甚至还自觉的带上了门。
偌大的吊唁室此时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余初见一抬头就能看见沈叙白和他身后不远处摆着的大幅黑白照片,心里总觉得别扭,开口说道:“来茶室吧。”
沈叙白没说话,脚步倒是诚实的很,跟在余初见身后,进了小茶室。
不若外面的阴凉和冰冷,小茶室里的光线明显要亮的多,尤其是现在已经升起来的太阳,折了几道光束落了进来。
两人面对面的坐下,谁都不肯先说话。
诡异的气氛瞬间蔓延开来,很快就铺满了整间茶室。
余初见目光平静,盯着桌上的青瓷茶杯,眼神发愣,但脑子里却一bō_bō的泛着回忆,该有的不该有的,全都向她奔涌而来。
沈叙白是谁?
是娱乐圈的当红影帝,也是圈里女明星争相上位的第一人选,这些都没错。
然而比起这些,余初见却觉得有另外一个身份更适合他。
前男友。
这猛然迸出的三个字让她眼神一颤,不经意间和沈叙白对视,彼此眼中情绪分外明了。
他们俩认识十二年,谈恋爱八年,分手四年。
这是分手后的第一次相遇。
说不慌张,那是假的。
毕竟当初分手的场景不大愉快,现在能面对面的坐在这里喝茶已经是奇迹,如果按照沈叙白之前的脾气,自己这间小茶室能不能保住还是个大问题。
怀着一丝忐忑,余初见的脸上总算露出了一丝裂痕,试探着问道:“你要和我谈什么?”
“过世的人,是我的小姨妈。”
沈叙白低头看桌面,继而烧水煮茶,动作一气呵成,唯独在看见茶叶的时候,皱了皱眉头,似乎是不大满意。
余初见听到这话,一挑眉,说:“我怎么不知道?”
话音一落,对面一道视线就抛了过来。
余初见意识到自己的失言,表情尴尬,重新站起身来,走到了一旁的小柜子边,取了一个包装还算精致的小袋子,转头递给了沈叙白。
“晨雾没有,这个凑合凑合吧。”
沈叙白接过茶叶袋,看了一眼,没什么异议,随手拿起小夹子,在两人的杯子里放了点茶叶。
“这茶也不错,你从哪儿来的?”
“上一个死者家属送的。”
“……”
沈叙白手一抖,险些将手里的夹子扔了。
“你小阿姨的事情我确实不知道,不过今天的场面你也见到了,孰是孰非,你自然清楚。”余初见适时扯开话题,将夹子放回原位,眼神平视对方,无波无澜。
沈叙白并不习惯她这幅样子,但再次相遇所造成的冲击,完全不比余初见的少。
他不是当年把余初见堵在巷子口非要向她表白的那个二愣子。
很显然,对方也不是那个为了练习扎针险些废掉他一条胳膊的年轻少女。
但毕竟二人当年过往历历在目,不是几年时光就可以完全磨灭掉的。
“小阿姨的经历比较悲惨,你也看到了,年纪轻轻的就选择了自杀。”沈叙白继续说,“重度抑郁,对她来说,死比活着要简单。”
余初见点头,对他的这番话十分赞同。
叮的一声——
小壶里的水被烧开,沈叙白分别在两个茶杯中倒了水,茶叶翻飞,香气层层飘起。
余初见伸手,想要拿杯子,但满溢的茶水却在下一秒流了出来,落在了她的指尖上。
高温度的水让她条件反射的将手伸了回来,并没看到沈叙白想要伸过去却迟迟未动的手指。
俩人当年分手时的场景历历在目,沈叙白总觉得有点喘息困难。
“我不想再见到你,哪儿都不想!”
分手时的一句气话,成了沈叙白多年打拼的最后一口气。
不想看到他?
没那么简单!
然而事实,余初见真的没有再出现过在他的面前,即便他早就红透全国。
这叫什么?
分手了,谁比谁过的更好。
沈叙白一面在心里吐槽自己幼稚又蠢,一面却又在这种对比中乐此不疲,当做自己最后的尊严。
“你还有没有事?”
余初见明显能感觉到沈叙白的眼神不大对劲,细长而漂亮的桃花眼里蕴满了种种奇怪的情绪。
“没了。”沈叙白十分干脆。
余初见如释重负,站起身来,出门时,转头对他说:“钱我不赔,这不是我们的错。”
说完,人就不见了。
从茶室出来,余初见还没走出小门,放在内兜里的手机就震了起来。
她拿出手机看了眼,条件反射的想挂断。
但坚持不懈的声音让她无法忽视,深深的吁了口气后,接通了线。
“中午回来吃饭,你弟生日。”
冰冷的声音不夹杂丝毫感情,硬邦邦的传入耳中,听起来非常不舒服。
“知道了。”
余初见面无表情,简短的回复了三个字,继而收了线。
和馆里的人打了声招呼,余初见从地下停车场里拖出自己那辆积了不少灰的四轮车,洋洋洒洒的开出去,抖了一路的尘土。
许是因为太过扎眼,又或是因为心里作祟,余初见还是找了间洗车店,将车从内到外洗的干干净净,又顺便开车去买了些小礼物,才慢吞吞的开着车往余家赶。
差十分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