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见男孩平安无事,所有的百姓都将目光聚集在她身上,于是站起身,用清越优雅的声音缓缓道“我知道边境将士中有许多是你们的亲人,也知道万将军的死令大家感到心痛和不公,然此刻大家若是群情激昂,令都城暴动不安,则意味着边境的后方不安,军心不安,战争的伤亡只会更多!”
所有百姓都听到了她说的话,有些人同意,有些人不以为然,更多的是沉默。
领头的书生见到此事有大事化小的意思,赶紧说道“广陵殿下与宁王殿自幼熟识,这点天下皆知!您此言是为了撇清宁王吗?”
云舒冷眼看向书生,知道眼下不宜与他争论,对众多百姓承诺道“我愿以我云氏王族保证,必将万寒初之事查个水落石出,也必不忘边境将士身先士卒的忠勇并厚待他们的家人!你们可愿信我?”
她的眼神极淡,声音却沉稳而坚定。
众人有些犹豫,觉得公主殿下的漆黑目光如夜色沉悸尥蛳螅让人不自觉沉沦在这肃穆中。
有些人动摇了,相信了,有些人半信半疑,却无法反驳,就连那名书生都不置一词。
云舒看着眼前聚集的百姓,他们愤怒、鲁莽、甚至容易被人蒙蔽,可这些都是她的子民……
“来人,去取一些清水给大家饮用,顺便找御医来看一看那孩子。”云舒见大家不说话,便指着刚才被薛仁踢倒的男孩吩咐。
有官军过来领命,却显得有些犹豫“启、启禀公主殿下,按照楚国例律,宫中御医不能给平民诊治……”
云舒脸色一肃,吩咐道“快去”
那官军被吓了一跳,再也不敢反驳,一溜烟的跑进宫中请御医,云舒知道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做,在百姓信服和感谢的目光中走远,却没看到躲在城墙后的那个人。
云淨立于长定门之上,将一切尽收眼底,他阴冷的目光中闪过薄怒“刚柔并济,收服人心,本殿的王妹广陵...果然不能小瞧!”
“王兄,薛大人可是我们的人,你难道不出手救他?”乐平站在云淨身边,有些担忧的看着楼下,刚才薛仁被云舒三言两语罢官,可王兄却没有要保他的意思。
“散骑常侍是三品武官闲职,没有实权,薛仁做事又如此没有分寸,还不配我来救,就让他自生自灭吧,只是可惜了舅舅!”想起万寒初,云淨真是一万个心痛。
宫门已经下钥,沈意之和苏子臻皆是外臣不得入内,韩稽却因为是禁卫军统领可以在夜间巡卫宫廷,他趁这个便利来到蹑云殿告知云舒,说凤朝歌和赢华已经被安然送回行宫,有清虚老道在,定能安然无事。
云舒总算松了口气,折腾一天,一夜好眠...
因再过两天便是花灯节,宫中已经为云舒的及笄礼加紧筹备。
趣儿更是天没亮便起来服侍,谁不知道后日是举国盼望的盛典?她年纪虽小,可却是蹑云殿公主跟前唯一的一个小丫头,就凭这个,连御前的张内监见到她也会礼貌的叫上一声趣儿姑娘。
趣儿一张小脸因为忙前忙后变得红扑扑,楚王一向体恤她和广陵殿下,因此将原来荣妃跟前的成碧姑姑派来帮衬,虽然一切都被安排的井井有条,但趣儿却十分担忧和气恼。
别问为什么!
今日卯时,天边还挂着淡淡月牙,她起来准备服饰殿下擦脸,殿下已经用完了些清粥小菜。
辰时,成碧姑姑从少府寺取回了笄礼所用的吉服,公主殿下却在看一卷闲书。
巳时,少府寺新任的大人亲自派人送来了一套如意银边簪饰、碧玡瑶带和头冠,殿下看都没看一眼,在读折子。
等到张内监带人来问殿下请帖的事情时,趣儿已经觉得心力交瘁,觉得公主殿下根本不屑一顾的时候,没想到殿下她却停下了手里的事,想了一会意味颇深的将此事交与了礼部尚书负责。
趣儿生气的摇了摇头,午后殿下直接召见了兵部苏大人商讨政事,竟把她轰了出去,真不知道天下间怎会有公主殿下这样的女子?明明长了一副别人羡慕嫉妒都学不来的美貌容颜,却偏偏不喜梳妆,连及笄礼这样的大事都不管不顾的……
沈意之此时已经从苏明芳口中听说了司马仇设计陷害凤朝歌和赢华一事,又奉命平息了昨日聚集在城门处的百姓游街,他十分担忧。
“殿下,臣今早得到消息,昨日在长定门前煽动人心的那名书生已经死了……”
云舒并不意外,只是问道“有没有查出什么?”
“做的很干净…”想到近日来发生的事,万寒初被刺杀的案子还没有结,楚国又发生了暴乱,他猜测道“这件事会不会是疏国那位殿下做的?”
“凤朝歌?”云舒看了沈意之一眼,对他道“万寒初之事和他必有相关,但昨日城门暴乱也必不是他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