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山河殿出来,云舒有一种重见天日的感觉,在鸩山下生活了那么多年,她没有一次如现在这般,庆幸自己还能活着出来。
向四处看了看,发现山中有许多禁卫军,正因为找不着入口四处呼喊。
一个小兵因为见过云舒眼尖的认了出来,欣喜若狂的跑到近前“小人吴义,奉禁卫军统领韩大人之命在此处寻找殿下。”
吴义低着头,对面前的情形充满好奇,他恨不得将眼睛长在头顶,先前统领大人拨出五百名禁卫军在此处巡山就是为了确保公主殿下的安全,谁知道现在眼前除了殿下,还有赢世子、宁王,他轻轻瞥了一眼,那半死不活的应该是凤朝歌殿下吧?
嗬!这人都齐了。
吴义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但对云舒的敬畏之情如滔滔江海,他觉得广陵公主真乃神人!肯定是因为当初在城楼上没射死疏国这位殿下,所以设计到鸩山中将他折磨的奄奄一息,还拉上宁王和赢世子帮忙,宫里的贵人真是会玩!
云舒哪有心思管吴义在想什么,直接问道“韩稽何在?”
“韩稽?”吴义呆滞两秒,他不知道韩稽是谁,然后又反应过来“哦!韩统领在山的那边,小人是刚好碰上殿下,还没来得及回禀。”
云舒见他反应慢,回话也有些啰嗦,觉得头更疼了,于是赶紧挥手“去叫韩稽来见我。”
吴义赶紧答应着去了,一路疯跑好不容易在东坡头见到了韩统领,发现他正领着自己城楼上的好兄弟李澈一起说话,他这位李兄弟真是厉害,不仅能和韩统领称兄道弟,就连公主殿下都特意过来和他说话。
吴义禀报“统领大人,小人巡视的时候见到了广陵殿下一行,就在那边的山坡上。”他指了指自己来时的方向。
韩稽如乌云压顶那般阴沉的脸色终于稍稍缓解,赶紧往云舒所在的方向赶去,李澈更是一脸惊喜之色,赶去之前还不忘和吴义道了声谢。
“殿下”韩稽远远看到她的身影,走过去单膝跪地,身后是快速集结起来的两队禁卫军,他们甲胄发出碰撞的声音“臣禁卫军统领韩稽护卫不周,令殿下深陷困境,臣死罪!”
云舒又怎么会怪他,只吩咐他将赢华和凤朝歌送回衍庆行宫后再来向自己复命。
原来是楚王早上见云舒走的急,又知道韩稽是她的人,所以派出五百名禁军到鸩山中护卫她的安全,可普通士兵又怎能找到当年司马策所设计的山河殿入口?一天下来对云舒的行踪一无所知,再这样下去,韩稽就要在晚上发布全城戒严的指令,还好他们平安无事。
算算时辰,司马仇也差不多被清虚老道押送到御史台,并交由新任丞相苏子臻审讯,云舒将韩稽带来的五百名军士全部派去护送赢华和凤朝歌。
她自己和宁攸飏则要在宫门下钥前返回宫内,所以从郊外快速回宫,走的十分低调。
黄昏,本该是街市上最繁忙的时刻,可街边小贩的摊位上大都空空如也,这还没有到打烊的时间,往日在市集中穿梭的百姓不知都去了哪里?
云舒和宁攸飏穿过了三桥街,只见长定门城楼下正泱泱围着不少百姓,他们形色各异,有街边的小贩和酒楼老板、有清白人家的女儿和三岁稚童、有书生甚至还有许多像是从城外敢来的农户。
云舒和宁攸飏互相对视,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惊愕和茫然,短短一天的时间,城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有了这万人空巷的样子?
这些形色各异的百姓跪在城楼前,为首的是一个年轻秀才,看样子未曾入入士,只因多读了几本书,满口透着古板的酸腐气,他说的文绉绉“宁国杀我边关守将,辱我楚国国威,边关将士忍饥受寒,他们可以战死沙场,可以死于利剑和强弓,却决不能死于别国的暗害啊!”
那读书人说的言之凿凿,声泪俱下“今日宁王敢一边求娶广陵公主、一边杀害我楚国的忠臣良将!那到了明日,他便敢不顾婚约,犯楚国边境!令我国破家亡!”
他满口念着不知道从哪里看来的说辞,将地上跪着的淳朴百姓都煽动起来,很多人情绪高涨、甚至有人喊着要入宫质问楚王。
许多人都在怕!怕这书生口中所说的家破人亡终有一日发生在自己身上!于是纷纷附和。
“王上!不能将广陵公主嫁给宁王啊!”
“对!宁王的做法太卑鄙了!”
“王上应该从新考虑公主的婚事!”
“.…..”
云舒站在远处,脸上神色莫辨,心中已经怒道极点!他们到底是那只眼睛看到宁攸飏犯楚国边境!暗害万寒初!又是那只眼睛看到自己会害得楚国国破家亡!
她神色冰冷,只知道此事必定有人煽动!
云舒心中窜出一股邪火,且先不论事情的真假,她的婚姻什么时候沦为街头巷尾议论的话柄?将愤怒的视线移到不遗余力的书生身上,那人绝对有问题,既然有胆子利用民心?那不妨将他下狱好好审讯一番!
“舒儿…”宁攸飏伸手拉住她,苦笑一声“抓他没有用的,这样只会越描越黑,如果激起民愤,楚国会发生暴动,朝堂不会安稳。”
宁攸飏干净温和的脸上写的满是不赞同,继续劝道“他们只会觉得你为一己之私不顾国家安危,会觉得你无视边境将士的性命,你辛辛苦苦积攒起来的民心都会付之东流。”
云舒转过头,心中颤了颤,对他的善和宽容感到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