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小点声。”
酒馆中,吧台前,光头男子将手臂搭在冯岳肩上。
“你真的什么事都愿意做?”光头男子小声问道。
“真的,我太需要钱了,本来是抱着求发展求突破的目的来到新瓦哈卡的,但没想到城市里也这么难找到一份工。现在……”
“现在,”冯岳一脸愁容,仰头喝掉了整杯酒,没有去动那瓣柠檬,“我已经走投无路了,也许明天或者后天就会花光所有的钱,就算是杀人放火我也愿意做,我不能就这么饿死在这里。”
冯岳越说越激动,差点就要压不住音量。
“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我们出去聊聊如何?”光头男子提议。
“好,好好。”冯岳赶忙点头。
冯岳跟着皮肤黝黑的光头男子走出了小酒馆,外面现在已经是夜晚,太阳完全下山了。自始至终,光头男子都没有去碰自己的那杯酒,因为他在工作时间不敢饮酒,而现在,他正在工作。
……
一处安静且黑暗的小巷中,光头男子确认了一下附近没有人,便靠在墙上示意冯岳也放松点。
“我再和你确认一遍,你是无论什么事都愿意做,对吧?”光头男子的声音还是压得很低。
“是的,是的没错,只要能挣到钱。”冯岳急道。
“钱不是问题,重要的是你愿不愿意干,干得好不好。”
“我,我,我什么都会点,你看我也不是很瘦,我——”
“行行行,你冷静点。”
光头男子对冯岳的语无伦次感到麻木,因为每一名自己“带进来”的人一开始都是这种反应,正是因为各种原因如此急迫地需要钱,才容易招揽,也容易做下去。甜头如同毒品,一旦尝过便有了新的认识,依赖并难以割舍,最后越走越深。
“对了,你来新瓦哈卡多久了?住在哪里?”这是光头男子不得不问的。
“我来了大约一个月……或者不到一个月。因为没地方住,都是自带帐篷住在城市郊外的农田附近,只不过今天中午出城的时候发现帐篷不见了,所以我今晚是没地方住的。”
冯岳的话让光头男子担心起来,这种情况对自己来说是很危险的,因为不仅是新来的,还没有固定住处可以找到他,哪天跑路并泄密就找不到人了。
“你在这里有什么认识人么?这里的市民。”
“好像没……对了,我几年前来过这里,认识了名叫席尔瓦的妇女,周围的人都叫她席尔瓦大婶,她儿子还帮我找回过被偷的东西。”
“如果是席尔瓦的话,倒是……”光头男子沉思暗想。
席尔瓦大婶的名字确实让光头男子联想到了今天早些时候发生的事情,只不过他完全没把二者联系在一起,刺杀的目标不是席尔瓦而是席尔瓦楼上的反抗军特务。今天早些时候的事情实际上和席尔瓦没关系。
“唉?你以前来这里的时候,是第一次来?”
“是的。”
“席尔瓦虽然热情但不会对一名陌生外来人热情,你怎么会认识她?还有她儿子?”光头男子还是有警惕性的。
“那个,其实我是她楼上劳伦斯先生的远房亲戚,那一年我就是来探亲的,劳伦斯先生也是为了让我了解一些这传说中的城市才邀请我来的。我听他说,如果我不是他的亲属,席尔瓦大婶可不会对我这么热情。”
“哦,劳伦斯是吧,我记得他是孤儿吧?”
“他是孤儿,但他有养父母,所以严格来说我和他没有血缘关系。他的养母玛莎有个大她很多的表姐,我是表姐的外孙。”
“哦,原来如此。”
这些信息都不是冯岳瞎编的,光头男子也是知道一些情况而试探冯岳。
席尔瓦大婶所住的那栋4层住宅楼的顶层,是有一名姓劳伦斯的住户,只不过3年前劳伦斯先生突发心脏病去世了,现在那一户住着别人。不过,已故的佛朗哥特工在劳伦斯先生生前就认识他,并且也掌握了一部分劳伦斯先生的背景资料,毕竟他是一名卧底在新瓦哈卡的反抗军特务,必须优先掌握身边之人的信息。冯岳在之前与据点的通讯中问得了这些信息,就是以防被人盘问的时候没有说辞而显得可疑。
劳伦斯先生是孤儿,有养父母,而养母确实叫玛莎,养母也确实有个很年长的表姐,这些信息是反抗军与联盟的卧底都知道的,可能联盟卧底知道得更少些。冯岳顺着真事向下细说得头头是道,只是凭借平日的人情关系听说到的信息以及来自上级的基础信息来分辨真伪的光头男子挑不出毛病,他的试探也没有试探出意外。如果冯岳听到劳伦斯是孤儿而一脸惊异或者回答磕磕绊绊,那可就一定会被光头男子怀疑真伪了。
冯岳将真话(自己以前曾来探亲并认识了席尔瓦)和假话(其实探的不是劳伦斯先生,而探亲对象佛朗哥特工也不是真亲属)混在一起说,比单纯杜撰一个过程只是添加一个有据可考的结果要更容易令人信服。冯岳只需要赌对方不会真的去找席尔瓦大婶证实是否认识自己,以及自己是不是当年来找过劳伦斯先生的亲戚,如果是很专业、很谨慎的工作及工作人员,一定会进行这个步骤,但面前的光头男子应该不是。
就算光头男子真的去找席尔瓦大婶求证了,只要不在现在,不在今晚,那么冯岳也不必担心。就是今晚,冯岳需要在今晚办完自己的事,只要今晚能够糊弄过去,那么便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