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砾接到圣旨时,宣旨太监为了讨赏,笑嘻嘻道:“殿下不高兴吗?”
陶砾捏着圣旨,勉强笑了一下,“公公说笑了,怎会。”
“咱家觉得也是。”太监瞄一眼左右,凑近他道:“您不是不好向皇上哭诉不愿意待在长公主府吗?皇上都体谅您的心,这不,已经特许您回去啦。这可是莫大的恩典呢,殿下,您还是亲自进宫谢恩为好的。”
“我知道了,多谢公公提点。”陶砾咬了咬牙。
宣旨太监走后,大殿上的人陆续散去,陶砾在原地呆呆立了许久。
玉烟染听说陶砾被圣旨遣返回月氏的时候,也愣了愣。她想过岳琮会走、想过翁誉会走、想白弋会走,就是没想过他走的样子。
也许是因为,他们如今再落魄,总归还是有未来的,回了家乡,不愁没有建树,不怕没有倚靠,可陶砾看上去风光洒脱,却像浮萍一般,没有归宿,看不到方向。
哪怕回了月氏,他也是孤身一人,没有妻族支持,没有外家庇护,没有王上宠爱,这恶劣的处境与她自己何其相似呢?或许就是因为他们相似,她才觉得他格外亲切。
所以听说他要被遣送回去时,她心里忽然间空落落的,不由自主为他担忧。
——
陶砾回到临霄阁,谁也未理,进了屋便扑到床上躺着,还把下人们都赶了出去,他脾气一向暴躁,谁也不敢违逆。
躺了没一会儿,外头就传来声响。
“湛王殿下,您怎么来了。”
陶砾没睁眼,只是皱起眉头。
“月氏使者还有两日便走了,我来瞧瞧你家殿下有些什么要求,好尽量为他打算。”萧玄泽沉稳的声音在外头响起。
“可我家殿下这会儿在屋里歇息,您——”
“无妨,请湛王殿下进来。”陶砾在屋里高声喊。
萧玄泽笑了笑,从容地迈进屋子。
陶砾在桌边坐得笔直,一点也没有刚起床的慵懒劲,他让下人送了茶后就让人都退下,直勾勾地盯着萧玄泽。
“殿下这样看着我是何意?”萧玄泽神色平淡问。
陶砾忽然拍了桌子,站起身指着他道:“好你个湛王,你算计我!”
萧玄泽放下茶盏,抬头瞧他,答:“不明白。”
“你少装蒜!我问你,你之所以教我在皇上面前说那些话,是不是就为了让我离开元京,离开长公主府?”
“听不懂你什么意思。”萧玄泽淡淡道:“我教你那些话是为了让皇上相信你因为受了陶琅严重的迫害才出此下策。可这个危机解除,却让皇上误以为你是被逼留在长公主府的,这倒是个意外,是我考虑不周了。”
陶砾气得要跳脚,他简直满心委屈,指着他半晌说不出话来,“你就是故意的,你!你担心我留在府上抢走长公主,就利用这次机会让皇上下旨赶我回月氏,你太过分了!”
萧玄泽四平八稳地坐着,道:“陶砾,你未免太瞧得起我,你们皇上怎么想,我怎会猜到?更无法引导他。本王劝你你还是别胡思乱想,赶紧收拾行礼回驿馆找月氏使者吧。”
“你就不怕我把这事告诉长公主吗?我现在就去告诉她!让她看看你有多心机叵测,口蜜腹剑!”陶砾说着就要往外走。
“那你曾经告诉我的那些事,还有你设下各种陷阱捉弄她,以及中元节你扮鬼吓唬她的事,我就不帮你兜着了,长公主知道以后,你猜她是会先找我算账,还是会夸我做得好?”萧玄泽道。
“你!”
“陶砾,皇上特赦你提前回月氏,以后都不用回来做质子了,如此一来,能见到大家的机会也不多了。这样吧,本王去商量长公主为你办一场送别宴,大家热闹热闹,如何?”萧玄泽挑眉望他。
“你等着!你这么小肚鸡肠、不择手段的家伙,就算没有我,长公主也看不上你!”陶砾气急败坏。
这句话萧玄泽极不爱听,当下沉了脸色,不客气道:“她能不能看上我,就不劳你费心了。”
“出去!我的事不用你管!”陶砾一脚踹开房门,大声嚷嚷道:“你快走!再不走我就忍不住要揍你了。”
“本王告辞。”萧玄泽利索起身,心情极好地迈步出了屋子。
——
玉烟染从湖边而来,老远就听见临霄阁的方向吵吵嚷嚷,接着就见萧玄泽从那边而来,便上前问:“殿下,陶砾可是发了脾气?”
“唉,他正为了屋子里什么搬走什么不搬走恼火呢,你现在还是别过去了,院子里没个落脚的地方呢。”萧玄泽眼睛一转,就一套说辞,惹得南北频频望他。
“哦.....他反应得倒快,我还以为离开元京,他要不高兴了,那些东西不过尔尔,他想要,哪个不是随便他拿走。”玉烟染松了口气,既然没有不高兴,反而对回月氏有所期待,那他回去的日子总能过得好。
“正是这个道理,不过你放心,陶砾殿下虽不说随遇而安,但他生性豁达,便是遇到困境也能想得开,他自己忙一会儿就会好的。”萧玄泽朝她淡笑一下,“我答应了他要办一场送别宴,我们不如去前院商量一下请些什么人?”
“理该如此。”玉烟染点点头,两人便并肩走了。
——
两日后。
月氏使者在进宫再次谢恩后启程离京,玉烟染和萧玄泽骑马去送。
之所以其余人没来,是因为皇上罚他们在府上闭门思过,但送别宴的时候,陶砾已经收到了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