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恒毅带着笑的眼波,似是不经意间缓缓滑过那些侍立在院子里的小厮、侍女,脸上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挑了挑眉头,口中轻笑了一声。
“某以为诉相思之情一事,自是不好过多人在场才是,毕竟某这面皮……实在是薄。”
段恒毅之所以会说这句话,自是有他的考量在其中,且若是此事伺候的人仅像傍晚时只有虹玉一人在,便也罢了,他知道虹玉的性子沉稳,自是不会吐露分毫。
但眼下也许是他突然又要来访,且又是正屋府近的花厅,伺候的人远比傍晚时要多上许多,且这其中也不乏有几张生面孔。
事关柏衍,他自是不愿不相干的人在旁窥听,且留了怀瑾在此,不仅会武又是加生子,也算是对婉儿名声的一种保障。
虽然这些是他多重考虑下才说出口的话,但也许落在旁人眼中,便只会以为是他想要和婉儿一吐倾慕之情,而不会想到是旁处。
毕竟傍晚时他出入叶府时也自是有许多人看在眼中,而轩帝若是某一日问起他为何会在一日内两探叶府,他也好有应答不是?
叶婉茹眼中凌厉的目光落在下首之人的身上,眼中的甚视意味甚浓,且听得“顾清临”这般带着几分轻佻的话,她下意识便想要发怒。
然而当她对上“顾清临”那样一双清明沉着的眼时,便在心中暗自猜测起来。
他的此举定然是别有用意,且他方才说话时,目光也是有意无意看了一眼院外伺候的下人。
这处小花厅到了夏日后她倒是不怎么用作待客,但这院里的小厮和侍女却都在此,今夜她在此招待“顾清临”,这些人也自是不能入睡。
且经由前几日的谋逆信笺一事,她也知道自家府上的这些人中有眼线,又怎么会看不出“顾清临”的用意为何?
道理她虽然都懂,然而被“顾清临”推出来做挡箭牌的这番话,还是让她心中不喜,毕竟在她心中此人是亦敌亦友,而绝非是心上人。
一旦她应下这句话,她便会心生愧疚……
叶婉茹微微蹙起眉头,若是就此否认,又唯恐引起那不安分之人的怀疑。
这人一向油嘴滑舌言语轻佻,从无半分顾忌,且她也猜到他这般说辞不过是找个由头罢了!
“顾公子如今这胆子倒是越发大了,什么话都敢吐出口,当真不怕有去无回吗?”
叶婉茹冷笑了一声,双眼有些不怀好意地打量了几眼“顾清临”,又不时点头摇头,像是正在暗中对“顾清临”评头论足一般。
话虽如此说,叶婉茹还是看了一眼站在她身旁正眼含怒意地看着“顾清临”的虹玉。
虹玉心有不愿,但又碍于叶婉茹的命令,只得恨恨地瞪了“顾清临”一眼,又转而有些殷切地看了怀瑾一眼,这才不情不愿地走出内间。
眼见着虹玉出去吩咐众人回去安歇,叶婉茹自是没了与“顾清临”虚与委蛇的心,而段恒毅这会儿也并不想在多费唇舌。
一时间,方才还唇枪舌剑的花厅中,倒是安静了许多。
门外的脚步声渐渐消散在夜里,已经静等了须臾的叶婉茹忙看了怀瑾一眼。
怀瑾略一颔首后便飞快地朝着外间走了过去,他自是去查探是否当真院子里伺候的人都走了个干净,且为防有漏网之鱼,他还打算飞上屋顶去看了一看。
段恒毅看那一主一仆的互动,便将叶婉茹的用意猜了个大概,心中不禁对叶婉茹的谨慎小心多了几分赞许。
他也不瞒着,只在怀瑾走出去时语气颇为笃定道:“已经走干净了,婉儿大可放心。”
婉儿已经知晓他会武功一事,他自是不会再遮掩,且若是婉儿知晓他的武功并不弱,想来便也更能放心些许,毕竟他不是真的肩不能抗手不能提,保护婉儿的能力至少他还是有的。
“我倒是忘了顾公子耳聪目明,想来怀瑾这些手段怕是入不得顾公子的眼吧?就是不知顾公子和怀瑾谁人更胜一筹!”
段恒毅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叶婉茹,虽然脸上一片云淡风轻的神色,心中却不禁打起了鼓。
他以前还指点过怀瑾怀瑜二人,是以在用剑上怀瑾有时的身法自是与他相似,难不成是婉儿发现了端倪不成?
可他似乎从以顾清临的身份回到金陵后,便始终未曾用过剑,且施展轻功也仅仅是在城南那夜……
猜不出叶婉茹是否发现了破绽,更唯恐露出马脚,段恒毅便不再接话,只一脸笑意地看着叶婉茹,眉眼间又带着几分张狂地模样,似是怀瑾在他面前当真不值一提般。
叶婉茹也并非有心让怀瑾他们二人比试一番,不过是她一时兴起提了一句,且“顾清临”的反应也自是在她的意料之中,对于他不置可否的反应她一点也不意外。
叶婉茹也不看“顾清临”那张带着张狂且令人生厌的脸,只抬手一手拄在头上,目光遥遥地看向院外。
“如今人也散了,不知顾公子所为何事?”
“能让某冒夜来访,自是有重要的事,否则某又怎会如此不知礼数。虽某倾慕婉儿,却并非想坏了婉儿的名节。”
这会儿段恒毅的脸上半点笑意全无,神色间已经带上了几分凝重。
叶婉茹再一次从“顾清临”口中听到这样的话,只觉心中厌恶非常,且她更知道这人口中所言向来真假参半,至于是真是假则要自己辨别。
“顾公子好似说话始终这般东绕西绕,可是和旁人打惯了太极?